顾泽生退出来的时候很小心，血迹没有沾到床单，但底下还是殷湿一团水渍。

血也没多少，只黏在套子上，丝丝缕缕，退去套子，他擦了自己，又俯身趴在桑珂的身下，小心抚拭她腿间的落红。

“你还疼吗？”

“不疼了。”

桑珂累了，这会儿也冷了，上半身钻进被子里去，埋着头，顾泽生站起来关窗，把窗帘都拉了严实，回身找空调遥控器。总算摸索明白这种老式的玩意儿，屋角里旧黄的空调机竟吹进一股潮腥味儿的冷风，顾泽生也只好关了爬上床，从后面张开臂膀搂住桑珂。

他的怀，确实很热，在被子里窝一会儿，桑珂就暖过来了，从一开始蜷着身子到慢慢拉伸侧卧，由他从后面抱着，他温热手掌敷上她腹，两个人闭着眼，不一会儿就都睡着了。

桑珂醒来时，发现顾泽生的姿势都没换，一直老实地在后面抱着她，她转过身去看他，顾泽生似也有知觉，抬了下眼皮，又阖上，抬手把她揽进胸膛，像是说梦话：“天亮了吗……没到点吧……”

呵呵，这家伙睡迷糊了。

桑珂轻笑，气息扑到他脸上，她伸手摸他的额发眉毛……鼻底热息，唇红且温，呼吸轻微，她凑得近了些，轻轻吻他面颊，头发丝儿搔在他鼻间，他哼了一声。

她叫他：“顾泽生。”

顾泽生这才睁开眼，惺忪看她一眼，伸手抚她下巴，凑过去吻，声音慵懒：“嗯，媳妇儿……”

桑珂问：“你饿不饿？”

“嗯……还行，你饿了？”他终于抬起眼皮。

“有点儿。”

顾泽生一翻身坐了起来，回头找背心套上：“你想吃点什么？前面马路那边有西安小面店。”

桑珂也起身，头发顺下来，垂在裸肩上，胸间无物，从后面抱住顾泽生胳膊，下巴搁在他肩上。

顾泽生回头与她接吻，依依不舍，收回唇，又低头在她肩乳上各亲了几下，这才下床穿裤子：“别饿坏你了，咱们走吧。”

桑珂笑笑起身穿衣服，同他一道出门。

旅店的前街这时候有些小吃摊，桑珂停在一个卖麻辣串的地方，眼睛盯着辣锅沸煮，墨珠点顿，舍不得眨。

顾泽生上前跟店家招呼：“能来一份吗？”

“自己拿，按串收费……”店家老伯敲了敲店面板——素菜五毛/串，荤菜一元/串。

顾泽生就近捡了个盘子递到桑珂手里：“喜欢什么随便挑。”

桑珂捂着嘴笑：“好的，土豪。”

顾泽生一愣，轻笑，不觉无奈摇头，但与此同时，心里却有一种难得的宁静——叁十四岁的他，历了人生起伏，无论他是美国人darren还是中国人顾泽生，享过极致奢华，也看过不少旖旎风景，然而，只有此时此刻此地，他跟桑珂在街边小吃摊，燎起烟火扑扑红尘气，几毛几块，才难得开心

看来，人生这回事，不见得非要攀颠摘月亮，也未必衣丰食足就快乐。

桑珂一边吸着气吃辣嫌烫，一边又吹了递到他嘴边：“顾泽生，你尝尝芝士丸，很好吃的……”

顾泽生别过脸去躲：“你吃，我不吃……”

桑珂却坚持要他尝，顾泽生只好依她吃了丸子。

桑珂笑着问：“没骗你，好吃吧？”

“嗯……没有你好吃。”顾泽生展臂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垂着脖子贴到她头发上轻笑：“你是我的芝士丸……”

“嗯……哪里像？”

顾泽生又笑，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的耳朵捕捉得到：“你的那里，甜黏多汁……”

桑珂差点呛着，回头想训他，刚转过脸，目光却从他面上忽地涣散，瞟游几分，脸上神情骤然凝住，一瞬，似有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