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卫生间满大的,章燃伸手捞起她的胳膊。
太阳裙退回来:“怎么了?要我对你负责?”
章燃没说话,继续仔细辨认她的五官。
“不会吧,真是第一次?”女孩抿了抿嘴,“嗯……”似意犹未尽。
半小时前,卫生间门突然被打开了。太阳裙跌跌撞撞地走进来,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抓乱,打开水龙头,等了一会儿,给章燃发了信息:“给我送瓶水。”
章燃进来时,手里果然拿了一瓶矿泉水。
女孩扶着洗漱台,身体左摇右晃,章燃走过去扶住,又腾出手来,帮她拧开水瓶,喂她喝下一口。
“下周就走了?”
“嗯。”章燃觉得她醉得很节制,不至于再吐,但眼睛却是水莹莹、亮闪闪,看自己时,让他误以为自己与世上的人类全不相同。
这感觉不一样,有个人的目光,让他觉得是她本人与其他人类不同。
“不想走?”
“要走的,想不想都要走。”
“留个纪念?”
“嗯?”
姑娘不由分说地攀上他,把刚喝过冰水的红唇敬献。
年轻男孩的理智只抗争了三秒,就全线溃败。身体内部的另一个系统被全面激发,女孩只消稍加引领,他便无师自通。
脑中一些画面胡乱叠加,有些是电影镜头,有些是a.v片段,还有篮球群里的荤段子:“雪糕男,意思就是一开始很甜,舔到后面稀软。”
最强烈的刺激,莫过于亲眼所见。
藏蓝色只有功能性毫无设计感的泳衣,平坦的小腹,醒目舒展的锁骨,十分局促的骨节线条,两条发光的腿……
还有一次在球场,女生们纷纷从包里掏出运动服,准备去换,李清一扛着衣服走在前面,一件白色的棉布胸衣掉在地上,章燃觉得脑中有片骨头出现裂纹,这是她穿的?怎么这么奇怪?跟我在这世界其他地方看到的全不一样?
嗯,不一样,与眼前手下触到的也不一样。
在这个仪式中,头脑风暴全程轰炸,章燃应不暇。
“走之前,还会见面吗?”
女孩语气里多少有些伤感。
“嗯?”章燃不知如何作答,他完全失去是非判断。
“我说你呀,不要有负担。我单纯只是觉得你要走了,以后不知道要便宜哪个洋妞,就想尝尝。”
章燃皱眉,他好像无法接受这个态度,和如此露骨的表达方式。
“没想到,你这么容易推倒,而且还是个原包装……”女孩眼波流转,微笑停留片刻,捏着他衬衫的布衫捻来捻去,轻声说:“你走之前,不想再见我了吧?”
章燃低下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喜欢的人……”
“她不去。”
“是自助餐厅里碰到那个?”
“嗯。”
女孩还想追问,又及时打住:“算了,我只是不想亏待自己,我没有遗憾了,谢谢。”
说完转身走了。
※※※※※※※
留下章燃一个人在卫生间,他从镜子里看自己,头发凌乱、目光涣散,人显得乏力又暗沉,短时记忆和遥远的回忆在脑袋里乱窜,疑问遗洒满地,线索纠作一团,一个可聊作安慰的答案都没有。
我完了。
我完了我完了。
最后只剩下这一句。
走出卫生间时,太阳裙已经回到人群里,他粗略扫了一眼,没有人在看他,他也庆幸没有看到有人在看他。
有人举着他的手机喊:“章燃!你他妈去哪了,你电话一直在响。”
章燃接过手机,那人又说:“你game over了。”
他按亮手机,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果然是有来头的。
他出去接了电话,回来拿起外套,跟身边的人说有急事先走,让对方先替他结账。
李清一伤得不重,打章燃电话没接通,她也没尝试联系别人。况且,在北京她也没有很多备用人选可以求助。
章燃赶到时,李清一正架着腿,坐床边吃炒饼。她的脚已经包扎好了。有人男人坐在她旁边,也捧着一碗炒饼在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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