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知后觉发现她生气了,捧着自己一动没动的早饭移不开脚,尝试挽留:「对不起,叁天后,我保证叁天后你的检查结果一出来,就可以出去。」
「哦。那我给你叁天时间再想别的藉口敷衍我。」
下午杜羊果然来了,带备工具帮她抽血。
在针筒要刺入皮肤之前她若无其事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然后手臂上传来刺痛,杜羊转个身找到棉花球按住她的伤口:「对不起,打歪了,手抖。」
杜羊可是连活尸来到门前,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帮手术收尾的人,居然连抽个血都手抖,穆艾笑她退步了,她没有反驳扯扯嘴角,麻利地重新找准血管,穆艾得不到答案,再多问一次:「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什么什么日子?没什么日子啊。」她低下头抹手,穆艾追问:「没日子为什么外面在奏乐啊。」
杜羊嘴巴张张合合,把眼镜摘下来又戴回去,想了很久才回答:「啊,他们在庆祝第一个户外农场开张吧。」
末日之后,因为土地和水源受污染,只有温室才能种出乾净的食物,亦导致食物短缺。重新把农业搬到室外,的确是值得庆祝的事。
穆艾看向那扇小窗羡慕:「真好,这乐队奏了整个上午,一定是很大的盛会吧,我也想去看看...」
「不行!」杜羊立即大声拒绝,把她吓了吓:「我就说说嘛,你这么紧张。」
「我...你...我不是担心你身体吗?前两天还走没两步就走不动的人,还想去宴会跳舞?」唸起穆艾来她倒是不结巴了,穆艾对她皱皱鼻头。
她哪会不自量力去跳舞玩乐,只不过想去看一看罢了。但杜羊好像怕她死缠烂打一样,也不留下陪她说话,收拾完东西就回去了。其实也不算奇怪,她每天在医院忙得很,不像天昭一样能和她耗大半天。
又剩她独自一人,抬头是十年如一的白色天花板,伸手掩住眼睛,有意识地去寻找那微弱的奏乐声。
大概是由广场传来的,那里是住满平民的大街中间的一个聚会点,就算在最艰苦的时间,他们还是会每年聚会过丰收节,拿出口粮在当日饱餐一顿,男女老少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直到天明又再次征战。
她好想念那些晚上,黑夜中的火照亮天空,孩子欢声笑语,楚时作为首领卸下深皱的眉头,在月光下弯腰邀她共舞。
那些她活下去,以及不再活下去的意义。
耳边的音乐中夹杂火药炸开的声音,张眼那窗透进来的光线忽明忽暗地闪烁,是烟火啊。
她站在床上期望可以瞥到火花的角落,当然是没有可能的,气馁地坐下来,被地面的一点反光吸引住视线,低下身端详,是杜羊的出入通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