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靖离开,但袁绍的一帮臣子却并未散去,帅帐之中,袁绍目光看向一脸淡然的许攸,沉默片刻之后,出声道:“子远,你不会真的相信他的话吧?”
袁绍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李轩会有如此大的能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只是这份惊,也太大了,大到袁绍根本不愿意去面对。
微微一叹,许攸摇了摇头,没有接话,而是道:“是与不是,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知晓。”
两线作战,短短半月之间,一举吞并六郡,这个消息若是真的,哪怕不用特意去打探,用不了多久也会天下皆知。
“现在最重要的,是公孙瓒的提议,不知本初是否考虑过?”许攸将话题转移道。
“提议?”袁绍一时间有些茫然,转而恍然,看向许攸道:“你是说联手攻打李轩?”
“不错。”许攸点点头道:“抛开私怨不说,本初觉得,公孙伯珪与那李子扬对我方何人更具威胁?”
袁绍文言,又是一阵阴沉,不过这个时期的袁绍,还是比较睿智的,远不似后来那般刚愎,没有接话,而是看向许攸,示意他继续说。
“其他暂且不说,关靖有一句话却没有说错,李轩,虎狼也!”清了清嗓子,许攸很认真的看向袁绍道:“横扫漠北,大汉四百年,无数名臣猛将未能根绝的胡患被其在短短数载之间根除,放眼漠北,皆为汉民,单是这份声望。在这北地,就绝非区区一个白马将军可以相提并论的。”
虽然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李轩之名,如今在这北地。比圣旨都要有效,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许攸的说法。
“洛阳一行,想必本初比我更加清楚,当初,说难听点。李子扬是被先皇所忌而召入洛阳,若无意外,此生老死洛阳都不奇怪,但事实却恰恰相反。”许攸沉声道。
袁绍闻言,面色有些阴沉。当初对于李轩,他也有过招揽之心,可惜……
“群雄讨董,李轩初露峥嵘,但就这份峥嵘,却令天下侧目,十八路诸侯,包括我们在内。都有损伤,唯独他李轩,不但未有丝毫损伤。反倒又多了数支强军。”
随着许攸的话语,袁绍的面色也越来越差,以前还不怎么觉得,如今,将李轩的过往全部放在一起,真的很容易让人生出一股挫败感。
许攸继续道:“不止如此。李轩麾下那个刘伯温,周逸皆有王佐之才。当属一流乃至顶尖谋士,更有岳飞这等不世统帅。赵云、单雄信,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任何一个,都未必输于颜良、文丑两位将军。”
“哼!”颜良、文丑闻言,不禁发出一声闷哼,眼中更带了几分不屑。
许攸没有理会两名大将的不满,继续道:“反观公孙瓒,虽有豪门支持,但文不过关靖,将不国王门,白马将军或许可称当世名将,但吾观其麾下,却皆是碌碌之辈,公孙伯珪虽为人杰,但却刚愎自用,任人唯亲,哪怕坐拥幽州,也绝非李轩之敌,而李轩如今,文武齐备,所缺者,地也,本初,若我们继续与公孙瓒纠缠,任由李轩在幽州坐大,公孙瓒反手可灭,但我们将要面对的,却不是摘取胜利的果实,而是面对一个比公孙瓒强大十倍,百倍之人!”
“子元兄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一些。”逢纪冷冷一笑,站出来躬身道:“主公,李子扬名声虽大,但终究根基不如主公深厚,四世三公,天下士人有几人敢不敬,岂是一届武夫可比。”
“呵,一介武夫?”许攸不禁冷笑一声,看向逢纪道:“横扫漠北,根除胡患,洛阳练兵,区区三千女子,却一夜间灭了袁遗两万大军,元图大概不知,此人还是蔡邕蔡大家的乘龙快婿,更曾在颍川以诗才名动士林,如此人物,岂是一介武夫可以定论?”
“李子扬或许有些才智,但子远未免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审配出来,对着袁绍微微一礼:“主公,臣以为,子远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若说联手公孙瓒,却未尝不可。”
“哦?”袁绍闻言,看向审配道:“正南有何计策?”
“计策说不上。”审配微笑道:“只是我军虽然不惧李轩,但主公新定冀州不久,加上公孙瓒的破坏,诸军久战疲惫,若再与李轩为敌,就算能胜,却也会大伤元气,倒不如先与公孙瓒休战,让公孙伯珪去对付李轩,而我等却可坐观二虎相斗,坐收渔利岂不更好?”
袁绍闻言不禁抚掌笑道:“正南所言,正和吾心!”
许攸深深的看了一眼审配,在冀州一众士族豪门中,审配虽是大族,但却算不上代表人物,不过此人却也有几分本事。
似乎注意到许攸的目光,审配微微点了点头,正要退回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风尘仆仆的战士冲进帅帐之中,对着袁绍跪地拜道:“主公,大事不好。”
本来不错的心情顿时被这一声平白的打断,多了几分阴霾,袁绍低头,看着来人,微微一愕,竟是一位袁府家将,冷哼一声道:“袁青,越来越没规矩了!”
“事关重大!”袁青喘了口气,看了看周围一众文武,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这里没有外人!”袁绍淡然道,四世三公之后,不凡的家世,自小在那样的圈子里长大,自然也懂得几分收拢人心的手段。
“是。”袁青犹豫了一下,声音低了几分:“三日前,中山、常山、河间三郡不知因何原因,突然失去了联络。”
“失去联络?”袁绍不解的看向袁青:“什么意思?”一众文武闻言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一起看向袁青。
“按照主公交代,为了防止其他诸侯在我军剿灭公孙瓒之际趁火打劫。各郡郡府在作战期间,每隔两日,便要派人向邺城上报一次近况,一直以来,各郡都依令行事。但半月前,中山、常山、河间三郡却突然没有了消息,当时,一众大人只以为是疏忽或是路上遇到阻碍,并未在意,只是派人前往三郡查看。但派出的人,却一去不返,而三郡自此以后,也再无文书传达,沮大人觉得事情蹊跷。是以命属下飞马前来,请主公决断!”
“地图!”袁绍面色有些阴沉的道,立刻,从帐外进来两名武士,将一张巨大的地图在大帐中铺展开来,袁绍目光死死的盯着地图。
“常山、中山、河间,正好将我军归路完全堵死,若这三郡太守有了二心。我军危矣!”郭图看着地图,蹙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