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地招募的民兵,都是长年受罗州悍匪抢掠烧杀的弱小部族青年,对罗州土人的仇恨不共戴天,不可能选择投奔仇人,反抗更加强大的朝廷。
而罗州土司张牧山,为了当上土皇帝,不惜豁出全族性命跟朝廷动真格的,又哪能忍受大楚皇子占了他的老巢骑在他头上?
太子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事情他能想得明白。
李阁老思忖须臾,低声开口:“殿下认为此战胜算如何?”
“七成以上。”
“如此说来,燕王或将立下不世之功,只略逊于殿下伏击鞑靼扶危救国之伟业。”
“阁老在担心什么?”谢夺平静看着他:“父皇已经立我为储,更何况六哥只是再一次代天子出征,替上回白白牺牲的战士争口气,而主帅另有他人,你何必担心六哥沾这点军功?”
李阁老沉声道:“老臣只担心燕王党借这点军功死灰复燃。殿下,臣以为,仗可以打,军功却不能让燕王染指。”
谢夺上前两步,俯头凑近,轻声道:“阁老,这一战,至少持续五个月,六哥要离京半年左右,这还不够你我二人彻底铲除那群无根之木?哪里还会有死灰?”
李阁老目光一闪,思忖须臾,颔首道:“殿下深谋远虑,只恐怕皇上未必应允。”
谢夺蹙眉低下头,“父皇那里由我来劝。”
皇帝每日昏睡地时辰越来越长。
太医私下对谢夺坦白:未排出的毒素恐已侵蚀脏腑,恢复如初已是不可能,至于还能支撑多久,太医不敢直言。
谢夺忙完政务,经常会搬来一张圈椅坐在床边,注视着龙床上昏睡地父皇,一坐就是一下午,天黑前离开。
皇帝多数在半夜才会清醒片刻,所以这些天来,能与谢夺谈话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除了第一次醒来相见,皇帝提及过谢夺的身世与皇位等大事,之后几次,他每次醒来都会抓住第一个瞧见的人,问:“她肯来吗?”
李阁老告诉谢夺,皇帝想要再见他生母一面,已经让三名亲信前往江南,求她来京探望。
谢夺不想了解任何有关生母的旧事,可他从未见过强势的父皇如此小心翼翼地求见某个人,即使不知道还能不能活到明天,他都没有采取强制手段。
这让谢夺很好奇,忍不住询问生母与父皇究竟有何过结。
这其中内情,李阁老并不敢过多透露,只说导致皇帝与杨氏彻底决裂的那件事——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