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妖重整态势,搞不懂那把剑,便暂且留个心眼,只消杀了这丫头,灵剑再厉害也不过是无主的废铁。
眼看着四下妖魔步步紧逼,云渺渺额上渗出了冷汗,握着双剑的手细细颤抖。
妖魔一拥而上,但见留曦珠的映照下,秽气与剑光交错不绝,暴躁的嘶吼与剑鸣充斥着这层塔。
云渺渺以霄明开路,寸情斩魔,在镜鸾的帮衬下一路厮杀。
经方才一剑,妖魔们多少有所忌惮,竟还真让她撕开一道口子,她意不在斩妖除魔,并未恋战,径直朝着台阶奔去,一剑劈在地面,掀起尘埃滚滚,将污秽与妖邪尽数甩在身后,毫不迟疑地朝着更上层奔去。
越是往上,妖魔越少,但其法力也愈发深不可测。
索性竟还有几层并无妖魔盘踞,空置着,只余一片漆黑,她才得以坐在墙边喘息片刻。
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算下来她此次下山,遭难负伤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可真称得上“多灾多难”了。
她这薄福少寿的命格,原来还能倒霉到这个地步啊
看着自己颤得快要握不住剑的双手,她苦笑一声。
“主上,可要借灵?”镜鸾瞧着她快力竭的样子,颇为担忧。
云渺渺摇了摇头:“不必了我歇一歇就好。什么时辰了?”
“已经辰时了”镜鸾心头发沉。
魔界的门飘忽不定,若无人经过,或许能留存几刻,又或许转瞬间便会消失,本想取回剑后立即离开这,如今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
云渺渺收紧了拳,深吸了一口气。
“先从这儿出去吧。”
她拄着剑,吃力地再度站起,扶着栏杆继续往上走,悄然无声的楼梯上,回荡着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偌大的锁天塔,如此众多的妖魔聚集,可走了这么久,却连一道封印的禁制都没有找到,就不怕这些妖魔联起手来,冲破这座塔?
不知怎么的,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魔尊每日清晨都不见踪影,霓旌倒是说过,尊上几乎每日都要去锁天塔。
她曾猜测他是去查探塔中妖魔可还老实,也想过许是闲来无事找人操练操练,但真要确切地说上一句,竟无一人答得上来。
锁天塔在魔界矗立了数千载,屹立不倒,也从未听说出过什么乱子,至少从外头看来,这座塔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些不敢往上走的妖魔,到底在畏惧什么
能遇上的妖魔愈发地少了,便是点儿背遇上一二,也都是些性子刁钻之徒,懒散到连看她一眼都觉得索然无味,能对她付以一声冷笑的,她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大多也没有拦她的意思,瞧见她一身狼狈地站在楼梯口,与其上前要她这个不值一提的凡人性命,倒宁可坐在墙边,喝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若是遇上个心情还算不错的,甚至抬手给她指了指藏在暗处的楼梯。
与最底层的妖魔们简直是天壤之别。
越是如此顺利,云渺渺越是觉得忐忑不安。
听闻塔顶关着一头上古凶兽,那是万万不能去的地方,她晓得自己的斤两,也做好了万不得已之时折返杀回第一层的打算,坐以待毙不如殊死一搏,便是九死一生,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不是?
她屏气凝神,又往上爬了几层,终于在第九层找到了那扇窗。
数寸宽窄的窗子,能望见塔外足有二人粗细的链子随阵阵狂风摇晃,发出沉重的声响。
头顶苍穹,黑云压境,紫电青雷,轮番乍现。
她不由心头一喜,在浑浊的黑暗中独行太久,终得见一抹光亮,自是不甚欢喜。
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镜鸾拦在了她面前。
“主上,且等等。”
它注视着那扇窗,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狐疑。
“怎么?”云渺渺不解地看向它,却见它忽然朝窗子飞了过去,一口三昧真火喷了上去,却并不见火焰冲出塔外,而是不知被什么东西阻隔在窗前。
鳞光一瞬而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游走,教人不寒而栗。
见状,云渺渺惊愕之余,抬手便是一剑。
剑锋明明朝着窗外刺去,却硬生生被窗上的“东西”拦了下来,在不能前进一寸。
“禁制?”她一怔。
不,好像有点不同。
她眯了眯眼,俯身细看这扇窗,伸手去触,果然有一道无形的“墙”。
镜鸾分明瞧见方才从窗上晃过去的光泽,那纹样像是鳞片?
这儿怎么会有鳞片?
重黎是九川玄龙,那鳞片却分明是青色的
它望着云渺渺按在窗上的手,陷入沉思。
若不是重黎留在此处守塔的龙鳞,又会是什么的鳞片?
苦思冥想,它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思绪忽然凝出一个不祥的念头。
它陡然一激灵,发觉四下静得可怕,阴秽之气竟在不知不觉中吞没了这一层楼,幽暗中,寒意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