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我去买!”他登时笑开了,这就要跑去买回来。
“重黎,你等一下。”陵光犹豫再三,还是先拽住了他,环顾四下,瞧见桥下有处小摊,便拉着他过去。
“师尊,怎么了?”重黎跟着她到了摊前,看着她在那挑挑拣拣,最后拿起个半张的素面面具,在他脸上比划了一下,点了点头。
“就这个了。”
重黎一头雾水:“这是给我的?”
“我出门为何要戴面具?”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莫不是师尊嫌他貌丑,带不出手?
陵光瞥了他一眼,顿了顿,道:“你太招摇了。”
重黎思索片刻,反应过来,他上回在鹿城现身,可是凶案现场。
“是我思虑不周,倒是忘了这茬,回头给人认出来,误不误会的且不说,坏了今日的好心情,让师尊失望可不妥,今日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
“油嘴滑舌,谁同你说这个……”陵光小声咕哝,不露声色地朝他身后望去。
果然,一帮云英待嫁的姑娘家都朝着他“虎视眈眈”的,关于无尽顶着他的脸为非作歹她这会儿还真没想到,就是觉得这人没有分毫自知之明,往人群中一杵,要多扎眼有多扎眼,再不遮遮,一会儿香帕花枝怕不是都要朝他扔来了。
她晓得自己“一把年纪”,比不得这些风华正茂的小姑娘,又刚换下了霞帔,一身的素白,着实不起眼,跟在他身后,保不齐像个老母亲……
啧,不行,越想越气。
“戴着。”她一把将面具塞了过去。
重黎委实不知她怎么突然不高兴了起来,看着手里的面具,啼笑皆非:“这面具也太素了,瞧着像是谁都能买的样式,万一走散了,师尊还找得到我吗?”
买面具是一时兴起,听他一说,好像是这么个理儿,陵光又将面具拿回来,问那摊主:“这儿可有笔墨借来一用?”
“有有有!姑娘稍等!”那摊主倒也热心,在篓子里翻翻找找,真给她找出一副笔墨来,“这是小老儿平时拿来画面具的家伙,笔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这墨好用得很,遇水不化,十年不腐。”
陵光也不在意这墨好还是不好,横竖她只想今日用上一用,拿起来便随手在面具脑门正中画了一朵五瓣儿的小花。
她这数万年来,同东华学过琴棋,与折丹江疑习过武艺,独独这画工一窍不通。
重黎没见她作过画,原本还有几分期待,可待探出头去瞧上一眼,险些没绷住笑。
“师尊,你这……是盼着我再丑点儿么?”
面具上那朵花着实不能用粗糙来形容,它能勉强看出是一朵花,就很不错了,偏偏又画在脑门上,活脱脱一个傻二愣子。
陵光笔尖一顿,最后一笔不小心画出了半寸,咬牙瞪了他一眼。
“你戴不戴?”
重黎无奈地忍住了笑:“好好好,我这就戴。”
“不情不愿的……”陵光蹙眉。
他接过面具,赔笑:“我哪敢啊,师尊画的面具,实在……别具一格,便是埋在人堆里,也不愁找不着。”
他利索地将面具系好,转而又从摊头上挑了一张给了她。
“师尊也戴一个?”
陵光一怔,看着他递过来的面具,一样是素面的底,绘上了栩栩如生的雀鸟,到底是做了多年的手艺人,比他那张好看许多。
“公子好眼光,这张面具是小老儿方才刚画好的,才摆出来一会儿,甚是适合这位姑娘。”摊主禁不住夸道。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回绝未免显得过于不解风情。
陵光笑了笑:“那便都拿着吧。”
说着,正打算掏钱,却忽然想起自己已不再是一介凡人云渺渺,身边没有带着银两的习惯,尴尬地看了重黎一眼。
重黎也晓得她做惯了上神,早早将银钱备好了,递给那摊主:“不必找了,剩下的留作你今日辛苦和哄我师尊开心的赏钱。”
闻言,那摊主自是连声谢过,看向陵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陵光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忙拉着他走。
“师尊生气了?”重黎看了她一眼。
“……不是生气。”陵光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看了看手中面具,叹了口气,“在这别喊我师尊了,太招摇。”
许是这么多年的心思到底是没藏住,如今听他唤她师尊,总觉得旁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但这话落在重黎耳中,却是另一番意思了。
诚然有些突然,但他二人确确实实在今日成了亲,皇天后土为证,满山生灵都瞧见了,他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人,终与他心意相通,好像是该换个称呼。
他悄悄瞄了陵光一眼,她微微低着头,正摆弄着手里的面具,一副窘迫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今日这耳根都不知红了几回,平日里连笑都很少见的人,这会儿瞧着却是莫名教人想欺负欺负。
于是他禁不住俯下身,凑近她发烫的耳旁,轻轻柔柔的唤了声:“……夫人?”
陵光跟触了电似的浑身一颤,错愕地猛抬头,瞪大了眼。
“你……唤我什么?”
重黎原本还挺脸厚心大的,想逗弄她一下,可被她这么一问,竟也生出几分紧张来。
“夫,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