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烈酒(1 / 2)

诛仙 萧鼎 4422 字 3天前

山上走下一群苗人,鬼厉和小白望去,只见七、八个强壮的苗人战士簇拥着一个看去大概有五十出头的老者走了下来。

刚才的那一声大喝,就是这老者发出来的。

周围的苗人战士纷纷行礼,原本激动的人群也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低头,对这个老者表示敬意。

待这群人走到近处,那老者走出人群,来到鬼厉和小白身前,向他们看去,鬼厉二人也同时在打量着他。

这老者身材相当高大,虽然因为岁数变大,发角鬓边都有白发出现,但精神极是健旺,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皱起眉头,对着他二人仔细打量。

随后,那老者道:“叽哩叽哩胡噜噜,呱啦呱啦噜噜胡?”

鬼厉一怔,听着似乎和刚才那个士兵问的话差不多,想来多半是一个意思,应该是询问自己是什么身分,到这里干什么吧?

只是他猜想归猜想,却依然听不懂他话里意思。只得道:“我们有要紧事情,想要……”说着正要抬手,忽地醒悟,连忙将手放了下来,道:“想要拜见祭坛里的大巫师。”

他说这个话,其实心中也在苦恼,这些苗人根本听不懂他话里意思,说了又有什么用?可是不说更是没有礼貌,只怕当下就会触怒这些苗人,一时心中焦急万分。

不料似乎天从人愿,这老者听到鬼厉说话,突然眉头一皱,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眼,忽地用半生不熟的中土语言道:“你、你们是中土人?”

鬼厉和小白都是一惊,随即大喜,此刻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多半便是这老者土味十足的言语了。鬼厉连忙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们是中土来的,有要紧事情,想要拜见贵族的大巫师。”

那老者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他们身上穿的却是南疆边陲的民族服装,不过看来质地粗糙,但是这两人气度不凡,显然不是普通的商人,尤其是那个女子,天生丽质,连这一套普通苗女也看不上眼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竟也是别具风味。

“你们是什么人?找大巫师有什么事?”那老者缓缓道。

鬼厉与小白对望一眼,拱手道:“这位……老丈,我有一位朋友因为受了重伤,三魂七魄被散去十分之九,仅残存一魂。十年来如假死人一般,实在……”

他说到此处,脑海中浮现出如今依然躺在狐岐山寒冰石室里的碧瑶身影,一时触动情怀,声音竟然不禁有些颤抖。旁边多数苗人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看他神情听他语气,多半也知道他是在恳求什么,一时倒对此人有些好感起来。

至于小白站在鬼厉身边,一双明眸望着鬼厉,此时此刻,也收起了一直挂在她嘴角边那一丝仿佛看透世情的淡淡笑容,为之肃穆。

鬼厉定了定神,镇定心绪,道:“我曾听高人指点,这般伤势病症,定然要懂得还魂奇术的异人,以残留一魂为凭施展奇术,招回失散魂魄,方可痊愈。我十年里苦苦找寻,无奈天下之大,竟然无法找到。幸好近日里,”他看了一眼小白,接着道:“幸好近日听说贵族的大巫师有此等回魂奇术,所以特意前来恳求,请大巫师一定要加以援手。在下实在是感恩不尽!”

那老者听了之后,眉头紧皱,脸上神情大是复杂,但看鬼厉神色诚恳,实在不似说谎,沉吟片刻之后,道:“难得你们中土人还有这般情义,不过此事我做不了主,你们在这里等一会,我上祭坛去请示一下大巫师,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如果他老人家不肯见你们,我也没有办法。”

鬼厉大喜,连连点头,口中道:“多谢老丈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转头用苗语对身边几个苗人战士说了几句话,那几个战士同时点头。随后苗人老者独自一人向半山上走去,剩下的苗人战士慢慢聚拢起来,眼光都注视着鬼厉二人,也不知道是监视呢!还是奉命要保护他们。

至于其他围观的苗人只见那老者与这两个外地人叽哩呱啦说了一通,便吩咐几个战士看住人,自己返身上了山上祭坛,一时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鬼厉心事重重,心有所想,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苗人,小白却依然又露出柔媚微笑,向四周缓缓观望,惹来无数或好色或嫉妒或愤恨的目光。

只有小灰在她肩头东张西望,对这些人不感兴趣,最后目光落到旁边那条溪水中,对里面游动的鱼儿大感兴趣,目不转睛地观看着,不时咧嘴而笑。身子也蠢蠢欲动,想要跳到小溪中玩耍的样子。

苗人的祭坛,全部由巨大石块筑成,雄伟高大中自带着一丝粗犷古拙。那个老者从山道走上,来到祭坛之前,只见祭坛前面是个平台,平整的用长方形的大石条铺砌而成,相当平坦。平台后头,就是祭坛所在。

两根巨大的石柱,高高竖立在祭坛前面,一眼望去,怕不有十丈之高,而且这石柱周身看不到一丝裂痕,竟是完整的一整块巨石所雕刻而成,真不知道当年的苗人祖先从哪里能够找到如此巨大的石头,而且居然能够将它们搬运并竖立在祭坛前面。

走过这两根巨大石柱,便是用石块建造的祭坛。七里峒的苗人祭坛,向来在南疆边陲颇负盛名。一半是用巨大石块建造,另一半则是直接开凿山体,在坚硬石壁上挖出来的。

老者走了进去,顿时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周围的气温似乎也比外面低了许多。

那老者显然大有身分,对苗人心中这个神圣之地非常熟悉,也不见他有什么犹豫,直接就向祭坛深处走去,路上偶尔出现一个苗人巫师,双方还彼此问好。如果让鬼厉和小白看见了,想必多半能够猜想出这个老人的身分。

能够让苗人巫师这等身分的人问好的,除了祭坛里的其他巫师之外,也只有苗人全族的族长了。

老者继续向里走着,走过宽敞的通道,来到了祭坛的最深处,也是这个祭坛里最大的房间。

石门之上,垂挂着猛兽骨骼做成的装饰,周围石壁之上,到处涂抹着鲜红的血液,以此象征着祭祀祖先的虔诚。

从黑暗中望去,这里的一切都分外狰狞。

不过对苗人来说,这里是最神圣的地方,那老者脸上也出现了肃穆表情,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慢慢走了进去。

巨大的石室之中,空空荡荡,只有最里面,燃烧着一团火焰,在阴暗中显得特别醒目。

火焰前方,是一座同样用整块巨石雕刻的古怪石像,头为犬状,但身子上却有十足,脚上更有锋利尖爪,而且在背上还有两对翅膀,实在是很奇怪的雕像,看来就是苗人所信奉的神明。

而偌大的石室中,却只有一个人,背影看去很是苍老而佝偻,默默坐在火焰前方,仿佛是在冥想,又仿佛沉默。

这奇异的地方,不知怎么,竟给人一种将时光留住,停滞不前的怪异感觉。

在这里,仿佛一切都是静谧而沉默的。

火光熊熊,将火焰前方那个人的身影,照射的忽明忽暗。

老者缓缓走了上去,在那人身后一丈处停下,低声而恭敬地道:“大巫师。”

坐在火焰前边的那个身影动了动,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图麻骨,你怎么又回来了?犬神的旨意,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迷惑的地方?”

这个被他称呼作图麻骨的老者,就是当今南疆边陲苗族的族长,只听他恭恭敬敬地道:“大巫师,犬神的意思我完全知道了,我也一定会按照犬神的旨意去做的。”

大巫师依然没有回过头来,只听他道:“哦,那就好。但是是什么事情,让你转了回来,我感觉到你心里有些不安。”

图麻骨族长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用什么话语说明,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直接说了:“大巫师,七里峒下面来了两个陌生的中土人,他们希望能够拜见大巫师。”

火焰前方的大巫师身子动了动,一直面对着火焰和火焰前方那个犬神石像的头颅也微微转动过来,但依稀只能看到他完全发白的稀落的头发。

“是谁?我已经将近一百年没有走出这个祭坛了,怎么会有中土人来找我?”

图麻骨道:“是的,我也感到非常奇怪,所以上来向大巫师请问一下,要不要让他们上来?”

大巫师沉默了片刻,道:“他们有说来做什么吗?”

图麻骨道:“有,来的是一男一女,那个男的说了,是想请大巫师帮他一个朋友治病。”

大巫师哼了一声,道:“我要侍候犬神大人,没空理这些人,你替我回绝了他们。”

图麻骨怔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道:“好的,那我这就去转达您的意思。”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只是他走了还没几步,忽然从背后传来大巫师的声音:“等等。”

图麻骨转过身来,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大巫师?”

大巫师佝偻的身影依然对着火焰,但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他们要求我医治的,是什么病?”

图麻骨道:“听他们说,是一种相当古怪的病症,好像是一个人的魂魄十去其九……”

大巫师在火光中的身影忽地一震。

图麻骨继续说道:“那男子说,曾经有高人指点过他,这种情况一定要有还魂奇术才能医治。那男子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大巫师您可能会有这种奇术,所以想求你医治。”

图麻骨慢慢将话说完,大巫师却没有什么反应,身影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火焰不断腾起又落下,吞噬着火焰中的柴火,图麻骨等了许久,却依然不见大巫师开口说话,这才有些迟疑地道:“大巫师,那我……去回绝了他们,叫他们立刻离开?”

大巫师依旧沉默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图麻骨慢慢转身,向外走去,但就在他将要走出这个石室的时候,大巫师的声音,却再一次的响起。

这一次,连他也听的出来,一向神秘睿智的大巫师,似乎也是在经过长久复杂的思考之后,才慢慢说出了话。

“你……带他们上来吧!”

鬼厉忍不住握紧了手掌,然后再慢慢伸展开来,猛然惊觉,手心中因为焦虑而溢出了细汗。

有多久,没有这般的激动和憧憬?带着越来越大的不安,鬼厉一直向着半山腰上的祭坛眺望着。可是那位老者,去了许久之后,依然没有回来。

难道,那位祭坛里的大巫师,不肯医治外人吗?

还是,自己莫非又做错了什么?

鬼厉忍不住这么想着,甚至连心也开始跳的渐渐变快。

小白在一旁,眼光落到鬼厉的脸庞上,看着这个眼中掩盖不了焦急的男子,那一份隐约的深情,仿佛就刻在他的脸上。

她轻轻叹息,转过头去。

周围围观的苗人,已经不如刚开始那么多了,毕竟等了这么久,族长进入了祭坛却始终没有下来,又没有命令说要如何处置这两个外乡人,相当一部分人都散了去。

不过因为小白的容貌太过美丽,却还是吸引了许多年轻苗人男子站在附近,一边大胆地看着她,一边高声谈笑,想来是在谈论她的美貌。

至于猴子小灰,则不知何时已从小白肩上跳下,跑到河边,蹲在清澈的溪水旁边,看着在水中石块缝隙间游动的鱼儿,忽而扑下身子,想伸手抓鱼。不想鱼儿甚是狡猾滑溜,东游西窜的从它手里跑走了,反溅的它自己一身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