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2)

而年岁越大,沛从南边越是慌张,他年轻时候的风正和刚直,渐渐变为迂腐和愚不可及,他觉得自己年老身衰,看着同僚们享尽天伦之乐,他开始觉得自己必须有个孩子。

于是他先是有了狐女,狐族美艳销魂,还真的为他怀上了孩子,他也曾情真意切,想过哪怕毁去一世英名,也要给她名分。

可孩子生下来,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长大需要一百年之后,那时他的骨头渣子都烂没了,他如何能够接受?世人又如何能够接受?

于是爱意迅速被消磨殆尽,他又有了商女铃兰,她怀上了自己的孩子,沛从南再也没有精力去找其他女人了,他无比重视铃兰肚子里的孩子,倒并非是对铃兰本人情真意切。

世间很多的感情,看似美好如蜜,闻起来香甜至极,却吃到口中才会知道,说不定,就是要人性命的毒药。

凤如青这段时间,查到的一些事情,并不能完全解释当年之事,但沛从南这个人,已经比躺在宫中用冰维持的圣真帝还要烂得透彻,是实打实的了。

她又带着吃的,来到了后院的大笼子前面,因为她来得实在频繁,狐女虽然还是不理她,却已经不会呲牙驱赶她了。

狐女因为被挖了妖丹,连人形都只能维持个身体,脖子以上是狐狸脸,这也就难怪沛从南每一次来了,都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不敢靠近。

没有几个人能够真的十分坦然地接受妖邪作为伴侣,在接受能力的强悍程度上,凤如青觉得白礼是个异类。

毕竟她曾经又是猪大肠挂脸上又是借尸还魂,还胡乱长,一路走来他没有被自己吓死,还能对着自己来劲起来没完没了,他不是人王谁是人王呢。

“小狐狸,今天给你带了鸡肉酥,”凤如青蹲在笼子边上,伸手戳了戳里面背对她的一个小娃娃的尾巴。

说真的,蓬松柔软,还是九条,雪白的一丝杂毛都没有,模样才三四岁,可他生得玉雪可爱,怎么瞧着都心要化掉了,他那个道貌岸然的爹竟然无法接受!

造孽啊!

“我叫宿深,你为什么老是叫我小狐狸?”

他转过来,表情严肃,但活像个刚出锅的白胖包子,尤其那一对狐耳,凤如青手就一直没有闲着,捏着他尾巴搓还不够,还想搓他耳朵。

宿深说,“你今天放我出去吗?放我出去,我帮你杀人。”

他露出犬齿,浅色的眼睛配上这样呲牙的样子,倒是真的有些兽类的凶恶样子。

凤如青看了一眼在笼子另一面的狐女,又看了看,宿深锁骨下方心脏处穿胸而过的铁环,虽然不流血,可也确确实实的看着很疼。

“我会放你出去的,再等等,真的,再等等,我就放你出去,”等白礼利用完了沛从南,凤如青会第一时间放了这对母子。

“你先吃点东西,给你娘亲一半,”凤如青将油纸包的鸡送进去,宿深小手抓住了她的手,“你是个什么,我一直没有看出来,难道是修为很高的大妖?你若是肯传信去狐族,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

凤如青低头看了看她手腕上的小胖手,另一只手换了他一根尾巴尖搓,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邪祟,总之不是什么大妖,我不知怎么传信狐族,但只需再等上几天,我一定放你们。”

宿深这些天用各种各样的办法引诱凤如青放他出去,凤如青不能在这个关头上坏白礼的事情,只好每天多带些好吃的来,暂时安抚住他们,承诺过了这段时间,就放他们出去。

宿深晃了晃凤如青的手,他已经十七八岁,和白礼差不多。

且狐族是生来便有传承的,他什么都懂,只是模样小而已,这是先天缺陷,怪只怪他是个该死的半妖,身体里流淌着那个肮脏人类的血。

不过他倒是很会利用他这小模样的好处,眨着一双微微上挑,已经能够窥见今后如何妖媚雏形的眼睛,对凤如青说,“若不然,你帮我杀个人,然后你想我怎么报答你都行。”

凤如青不为所动,宿深又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狐耳上,还动了动耳朵。

“好玩吧,你若是帮我杀了沛从南,我把这耳朵切下来给你玩。”

凤如青确实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在悬云山的时候,她时常就要和荆丰去山上摸仙鹤,但狐族的毛耳显然更加的好玩,谁能抗拒得了?

可她听着上半句,还搓得来劲,听了下半句就是一个哆嗦,什么叫切下来玩?!

这小狐狸张口闭口杀人就算了,凤如青当他是被关得疯了,可切下来也太吓人了。

宿深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渗人的话,继续道,“你喜欢我的尾巴,我也可以切给你啊。”

他说着,还对凤如青笑了笑,笑出一排尖锐的小牙,“或者我可以先切一条给你玩,你杀沛从南,我再给你耳朵。”

凤如青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可九尾狐的尾巴,不是命吗?”

她曾经听穆良给她讲妖兽和狐族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

宿深却不在意地晃了晃每一条都快要赶上他身量大的蓬松狐尾,如兽一般的双手撑着身前,蹲在笼子的边上,晃动锁骨下方穿过妖骨的锁链,甜甜地对凤如青说,“漂亮姐姐,你觉得我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凤如青又说,“我真的,再过几天,就放你们离开,就几天。”

她觉得宿深这小崽子其实说话有些不太对,但仔细想想,她要是从出生就被锁在笼子里面,也会偏激发疯。

不过每次凤如青和宿深说话,宿深这么偏激,他都会被狐女拖过去打屁股,这一次狐女却只是坐在远处发呆,并不理宿深说什么。

凤如青安抚着小狐狸,说真的摸了人家这么多天的毛毛,只要白礼那边成功,她一定会把宿深他们给放了。

于是她小声说,“你再忍几天,好不好,忍几天姐姐就把你这个链子取出来。”

宿深知道凤如青虽然温柔,善良,给他带吃的,却不是轻易能骗到的,于是也不再说什么了,乖乖点头,抱过油纸包着的鸡,很轻松就扯开成了两半,另一半送到了狐女的面前。

狐女一开始不吃凤如青带来的东西,但是这几天也沉默地吃了,只是始终不肯跟凤如青说任何一句话。

但今天许是因为她感知到了“山雨欲来”,吃了一口酥脆香滑的鸡肉之后,对凤如青转过狐狸头,开口吐人言,“你要是不打算和宿深结契,最好离宿深远一点。”

凤如青眨巴眼,“什么结契?”

她不知道狐族的结契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狐女肯开口跟她说话,凤如青便追问,“是沛从南挖了你的妖丹吗?他挖你妖丹做什么了?还有宿深的妖骨是谁穿的?”

束缚一只狐族,纯粹的铁链是做不到的,宿深的妖骨上的铁链,裹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印,她看着十分眼熟,和九真伏魔阵上的差不多,但和她在悬云山上学过的那些又不太一样。

狐女看向凤如青,一双狐狸眼透着凤如青难以理解的光,“你为谁办事,空云吗?”

凤如青知道空云是太后,摇了摇头,说道,“我的小郎君,在太后手里面,我要设法救他。”

凤如青说这话的时候,一直低头吃鸡肉的宿深抬头,看着凤如青,凤如青顺手摸了摸他的耳朵。

狐女顿了顿,看着凤如青摸着她儿子耳朵的手,拧眉,狐族的耳朵只有伴侣才能碰,宿深这样,狐女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