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悸动,总是不掺杂着复杂的原因,仅仅是在无人知晓的内心深处,兀自仰望着一人而已。
那感情甚至未曾期待着她仰望之人低头一顾。
可现如今时移世易,她早不复当初心境,也尝过情爱的滋味,但施子真……这般举动,还是让她因消化药神元神所缭乱的思绪,更加的乱了。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或许只几息,或许已经几个时辰,凤如青双目赤红,闭了闭眼睛,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腿。
她一动,施子真睁开眼,索性两手按住她的肩,“再一会就好,屏息凝神。”
凤如青本就已经到了尽头的耐心和烧灼,因为他这举动和沉肃的命令一股脑的崩盘。
“我屏息个屁!”凤如青反手拍开施子真的手,抓住他的衣襟迫使他垂头,几乎要贴着他的鼻尖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就让你呆一……”
呆个屁!这嘴也说不出什么人话,别说了!
凤如青使劲拽了一下施子真的领子,将他拽得完全低下头,然后侧头循着他的唇直接叼了上去。
想不通,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自己怎么样,凤如青全部都搞不懂,索性不去想不去管,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凤如青几乎是咬上施子真的唇,她感觉到了施子真瞬间的僵硬,而后便是想要推开她。
现在推开却已经晚了,凤如青舌尖毫不客气地扫在他被自己咬伤的唇缝,脑中尘封许久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部如同开启了封印一般鲜活起来。
两人气息交错,施子真朝后退了一步,睁着茫然惊愕的眼睛,两人间的距离近得他看不清凤如青的表情。
凤如青不给他退缩的机会,索性一只手勾住了他的后颈,原地一跳,双腿绞住了他的腰身。
施子真被她这劲头撞得向后趔趄,无措的双手下意识地去抓腰间的双腿,却正好兜住了凤如青。
凤如青将自己滚烫的气息一股脑的灌入施子真的唇齿之间,像他这么半晌,将他自己的清寒气息肆无忌惮贴着她释放一样。
旧梦重现,或许对于施子真来说,连旧梦都算不上,烙印在神魂之上的亲密像如影随形的梦魇,他能够克制自己不去想,却想尽办法也无法除去。
他瞬间又恼又恨,可浑身却因为这未曾预测到的变故开始失力,烙印中他的四肢神志根本不由他操控,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无助沉沦。
凤如青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舌尖上,施子真整个人激灵一下,一掌拍在凤如青的肩头。
凤如青从施子真身上滚下来,半跪在地上,内府缭乱,浓重的鬼气四散,嘴角还沾着血。
施子真根本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他头脑短暂的晕眩过去,见凤如青似乎被他打伤了,垂头跪在地上,又顾不得整理凌乱的衣物,上前查看凤如青的伤势。
他躬身抓她的手腕探脉的时候,又被凤如青勾住了脖颈。
凤如青嘴角带着一点血,却不是她的,她现在整个人都在哆嗦,却不是害怕也不是受伤,而是兴奋。
她勾住施子真的脖颈,几乎贴着鼻尖质问他,“施子真,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我怎么样?”
“难不成扮成了甘平要与我相好,是真的吗?”凤如青勾着一边唇笑了一下,邪气四溢,“难不成你也有了心魔,要我帮忙破解?”
施子真掰开凤如青的手后退,却被凤如青抓住了脚腕不慎向后栽去,他本能够稳住身形,却不料凤如青又直接撞了他一下,撞得他摔在地上。
凤如青压着他的膝盖,骑在他腰上,施子真眼中冰冻碎裂,抬掌再度朝着凤如青打去,可这一次凤如青已经有所防备。
施子真没有用几分力,他只想让凤如青起来,这个姿势太像当年……
施子真像无数个惊醒的夜里一样无措,和崩溃。
“别……”
两个人掌风相对,凤如青不仅用了全力,甚至还因为刚刚消化了药神的神元,能力大涨,这一掌,整个悬云殿都跟着震颤起来。
施子真眼神一变,总是冰雕雪塑的眉目短暂地掠过惊惶,这样强悍的掌风他自然不是接不住,他已经极境,再强横的气劲进入经脉,都能够化解。
但此刻他却不能在内府化解,他全部的灵力都用来护着内府的双姻草,若是双姻草被震碎了,一切就都白费了。
情急之下,他连心脉都没有来得及护住,只护住了内府的双姻草,整个人被震得狠狠朝着地面一撞,连身后的砖石都被撞得开裂。
他的后脑也磕在地面之上,玉冠碎裂,长发散落,施子真顿时头脑嗡鸣,嘴唇溢出了血来。
这么多年了,上一次他受伤还是固心印碎。施子真闭眼,拧起了眉心,表情不见多么痛苦,却已经唇色染血,艳烈如日。
凤如青没有料到他竟然没能接住这一掌,她看着他嘴角血渍和拧起的眉心,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难以置信地张大眼。
不至于吧,施子真的修为已经步入极境,他即便是没有飞升,能力也与真神无异。且他绝不是那些尸位素餐的腐朽之神和坠落之神能够比拟,他若为神,得是战神级别。
不至于她这一下就给打伤啊……
“师尊……”凤如青见他痛苦地抱着腹部,连忙从他身上下来。
施子真侧过身,拱起脊背,弓着身子侧躺在地面。他鬓发散乱,这会确实是浑身短时间内提不起一丁点的力气了。
凤如青有些手足无措,可她又不会疗伤,又不好在这时以鬼气探入他内府,那更加的裹乱,于是只能干看着,胡乱地道歉,“对不住师尊,我不知道……您怎么不躲啊……”
施子真在乱发中瞪了她一眼,不似平时那般的冰冷,霜雪开化,他眼神中带着些嗔和怒,整个人鲜活无比。
凤如青被他瞪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后扶着他,将他扶靠在他时常打坐的矮榻边上。施子真已经迅速恢复的差不多,护住了双姻草,可方才吸取了好久的气息都散了。
施子真盘膝坐在榻上,心中恼怒又无奈,要她再留在这里是不成了,可这双姻草必须要吸取她的气息,他将灵力运转了好几周,始终沉默无言。
凤如青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搞成这样子,现在她走也不是,留也不知道留在这里做什么。
荆丰是一块石头,施子真就是个万年寒冰,冻得比石头都硬,方才短暂的脆弱早已经恢复了。
凤如青跪坐在施子真身侧,眼见着外面已经深夜了,折腾这么一通,她实在也疲惫。
她看着施子真嘴角干涸的血渍,他向来一丝不苟,此刻却不但披头散发,甚至连清理一下自己都没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