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和青檀一脚踏这怡红楼的门,旁边一众女子的眼神就全都聚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身上,掩口窃笑的掩口窃笑,暗送秋波的暗送秋波。
周大勇不敢抬头,只觉得那些女子的眼神就象是点点麦芒刺在背上,混身不自在得很。
周大勇把头低着,随着那几个人一起上了楼,到了一间华阁外面,只见门口围了一堆人,屋子里面吵吵闹闹的。
适才那个绿头巾把他们引到门口,冲着房里指了指:“青檀相公,您瞧瞧这个……”
青檀在门前止住步子,周大勇跟在他旁边,被身边的脂粉味呛得睁不开眼睛。捂着鼻子想要打个喷嚏,下巴上突然被只帕子一甩:“哟,这位小哥生得俊,你也是跟着青檀小师父一起来的?依,你长得可不象个和尚啊。”
被帕子上的粉味一熏,周大勇彻底忍不住了,捂着脸就是一个大喷嚏,旁边的女人们顿时笑作一团,吱吱喳喳的,就跟那一群母猫似的。
周大勇被她们笑得窘,别着脑袋假装四处看新鲜,最终眼睛落在案几上的一件座钟上。
那是一架西洋座钟,透明的座底已经被摔得稀烂,里面那些大大小小的齿轮还依然相互咬合着向前推动,它们往前动一分,琉琉灯罩下面罩着的表盘上那根长长的银针也往前走上一步。周大勇瞬时就被这么个稀奇的物件给吸引住了,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个物件儿看,登时把身后这些母猫们忘在一边。
青檀被那几个绿头巾拥站在门口,哭笑不得地看向屋子里这一出闹剧。
只见雪娇姑娘面红耳赤地跌坐在地上,一头乌云散乱,如玉面颊上几道被抓破的血痕,漆黑浓重的睫毛被眼泪晕成两团黑色按在眼眶下面,朱唇上的猩红颜色斜斜一道抿在腮上,硬是将那盏樱桃小口,活脱脱地扯成了血口一盆。
而她对面的雨兰正跌坐在地上,扯着自己被拽得七零八落的衣裳,伸长了脖子叫众人看她颈上的一道道紫红色的淤痕,那领子一敞,直露出被桃红色肚兜裹住的两团酥-胸,随着她的气势左颠右颤,呼之欲出的。
“妈妈,你且看看,我在房里好好地抚着琴练嗓子,她雪娇突然冲进来,象是疯子一样扯着我就打。我就没问是招着她还是惹着她了,她骑在我身上就是几个耳光,卡着我的脖子就往死里掐。
妈妈,昨儿你是怎么说的?可不是说的姐妹之间再怎么不睦也不能相互拆台的吧?她雪娇又如何?明知道我今天晚上约了县里几场富贵堂会,这个贱人突然就冲出来掐我的脖子,如今我这嗓子已经废了,那个堂会我还怎么唱?”
雨兰的声音还是半哭半哑,看来这副情形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得堂会了,妈妈倒竖着眉毛看向雪娇:“你这个死丫头,平素里挺懂事的一个人,怎么着突然做出这么不靠谱的事儿来?老钱家的条子已经送进来了,咱们也都应了,你又在此时拆雨兰的场,可不就是成心坏咱们的生意的?我说雪娇,你可别仗着妈妈我平素里痛着你,你就为所欲为了!这个事儿,就是你做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