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三到底没在金老大家过年,腊月二十三那天就回老宅子了。
倒不是因为她细寡妇那明里暗里的抢白,而是头天晚上和金石头睡在一个炕上,金石头半夜想起来麻小红了,那玩艺翘得梆梆硬,抱着他使劲往他身上蹭。
金老三连生气带恶心,强忍着把这个死色痞一把掐死的冲动,半夜里就披衣服下床到院子呆了一夜。
第二天,直接把自己的东西一收拾就回老宅子去了,刚一进门就看见王金枝站在院子里和老四媳妇两个人嘀嘀咕咕的,看到金老三进门,王金枝表情意外得很:“依,老三,你咋回来了?”
金老三没好气地道:“这是我的家,我咋就不能回来啊?”
王金枝被他给呛了个倒噎气,干笑了两声道:“嘿嘿,我可没说你不能回来,只是你回家也没提前打声招呼,今儿个腊月二十三,我们没做你的饭!”
大年二十三我回来了,你说没做我的饭,这是故意往外把我撵的?
金老三不说话,扭着脖子把进了自己房里,把手里的包袱往炕头上一甩,坐着呼哧呼哧喝了几口凉水,心里头那口气算是勉强平复下来了。
仰着脸往炕上一躺,刚想补个觉,抬眼往炕头上的柜子上一瞅,心口突然麻凉麻凉的一阵。
那柜子头上摆着两件衣裳,还有一双新棉鞋。
想必是张兰草赶着干农活之余又加班给自己做的,为的是叫自己过年的时侯回家有件新衣服穿,棉鞋已经做好了,衣服的扣子还没有全都缝上。
空气里还有张兰草身上那股味,不是女人常见的那种脂粉味,而是冻疮膏子的味。
张兰草那个女子不爱打扮,平日里连个桂花油也不抹,那一双手一年到头在地里干活,干裂的全是口子,一到冬天还爱生冻疮,那一年自己回来看她手冻得太厉害,就从城里带了一盒冻疮膏给她。
当时逼着她抹了一回,过后就再也没有见她抹过。
问她,她说这一盒油膏子挺贵的吧?自己得省得点使。
他告诉她那一盒药膏子没多少钱,只管放心使就好,怕她舍不得用,他回县城以后,又叫人连着捎了好几盒过来。
可是后来她手上的冻疮照样一个也没有好,却总是全身上下都有一股药膏子味。
有一回他回来,她就坐在他身边,当时已经是端午节了吧,天气热得不行了,可是她身上还有一股子冻疮膏子的味。
闻着那股味儿他有点不自在,她看他的脸色以为他嫌弃自己,就往离他远一点的地方挪了挪。
后来还是听王金枝那个八婆打趣才知道,他给她买的冻疮膏子她一直都是舍得不使,反倒天天压在枕头下面金贵着,弄得满身满屋都是那股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