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娥说手里的钱全都给金老大了,要是实在不够自己也没有办法啊。
细寡妇却还是不肯死心,伸着脖子一脸热笑地道:“他大娘啊,要是别的事儿,我就不这么死皮赖脸地央及你了,关键这个事儿不是关系到孩子一辈子了吗?您瞅瞅,金石头一个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身边也该着有个女人了,要不然,他那心里就一直忘不了那个麻小红,整天这么半死不活的,跟霜打了似的,长此以往,这辈子不就彻底完了吗?”
柳翠娥道:“她姨娘,不是我说你,这附近村子里头的姑娘不也多着的吗?那老白家的姑娘要的彩礼多,咱们给不起,不如再换个别家的姑娘瞅瞅?”
细寡妇一拍大腿:“他大娘哟,这说亲的事儿哪儿能跟上街买根萝卜似的?这家不好了就换下家挑去?我是亲眼瞅见了,这老白家的姑娘,论模样有模样,论身条有身条,平日里干活也利索踏实,断然是个过日子的好手,只要她肯嫁过来,踏踏实实跟我们家石头过日子,那定然是个能旺夫持家的。
若是咱们随便找个别家的丫头,万一那个长相叫石头看不上了,他自己不稀罕,万一是个不会处事儿不会操持家的,进门来也帮不上咱们的忙,还不如眼前多花点钱,就找个妥贴的,就图她个长久过日子。”
柳翠娥虽然厚道,却也不傻,心说你细寡妇是为你儿子打点得挺周道,可你是不是也得想想,人家那姑娘那么好,凭什么插在他金石头那坨牛粪上?人家这一回故意说要五十两银子,怕就是看不上金石头那个烂人品,想在彩礼上找点补的吧?
可是这话也不能明着说到细寡妇脸上,柳翠娥低着头做着活计,低声道:“他姨娘,你说的这话我都明白,可是话是这么说,钱咱们上哪儿凑去?”
细寡妇往前挪了挪,伸着脖子道:“他大娘啊,我话既然说到这儿了,料定你也不会驳了我这张老脸,其实三丫头是有钱的,要不然你再替我找她借借?”
柳翠娥当即板了脸:“她姨娘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心是不是也太贪了些?我和二丫头年前连三赶四做绣品换的那些工钱可全都给你了,怎么现如今你还想惦记着三丫头手里的钱呢?咱们先不说她一个刚过十三岁的小丫头片子,到底有没有本事挣到钱,哪怕现如今她赚着了,她不主动给我,那定是有她自己的主意,我也不能上去硬管她要啊!我说她姨娘,给金石头说媳妇这个事儿,您自己再仔细掂量掂量吧,反正我们这房里就只有那么点钱了,再多的,那是一分也没有,您再怎么问也没用。”
话一说完,柳翠娥直接把手里的活计一放,站起来出门走了。
细寡妇被呛了一鼻子灰,立马变了脸色,哑着嗓子骂道:“我说柳翠娥你这人咋这么会护短哩?谁不知道你们家那个三丫头是个鬼机灵有心眼儿的?
年前那几回进城,哪回不是大包小包地往家里买,平日里也没见过她干啥,就是瞅着她手里的零花钱都没断过。别的不说,就城里那些书本子就看她一摞子又一摞子地往家买了多少?那都不是钱?现如今可这轮到正事儿上了,叫你管她借几个钱,你还给我呛回来了?啥东西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