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葬的这一天,金一秤和金二丫一左一右地搀着母亲,跟在队伍后面往前走,打眼一看,总觉得在前面领队的道士当中有个人不太一样。
虽然穿着和别人一样的道袍,可是他的口型跟姿态和周围的人完全不一致。
别的人都是摇头晃脑念得往生咒,他却是张牙舞爪,嘴里的那个调儿怎么老往诸葛亮吊孝上跑?
金一秤走近了仔细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云中子,你过来凑啥热闹?”
云中子适才在丧宴上蹭了不少酒喝,这一会儿道袍刚穿上,暂时没有找到角色感觉,抬头瞪了金一秤一眼:“去,小丫头片子,没看见我正开工的吗?没时间给你穷白话。”
话一说完,又摇头晃脑地唱:“随大夫来到了灵堂门前,见此情不由我暗自心寒。四处里静悄悄人影不见,想必是有埋伏与我为难。我的四将军呐,千万间剑不离手,你手不要离剑呐……”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忽忽悠悠的极有节奏感,把旁边认真诵经的小道士全都给带偏了,手里的和铙全都不在鼓点上,嘴里诵的往生咒也是东一句西一句的,全都不对了。
金一秤哭笑不得,一把把他给扯了出来:“云中子别在这里瞎胡闹了,这阵子你这是上哪儿去了?你师弟的病你也不问了?一回来就在我们家瞎闹腾?”
云中子白了她一眼:“我师弟有你照顾着不是活的挺好的吗?我还操啥心?昨儿个我听说你们黑沟子村里有人要办丧事,我还以为是要给他办呢,就赶紧过来看看。这一看吧,啊哟,原来死的是你爹啊!这倒是挺好的,挺好的!”
金一秤火了:“云中子!什么叫我爹死了挺好?”
云中子一捂嘴角:“哟,我得赶快接着诵经去了,要不然一会儿他们庵里人不管我酒喝。”
话一说完,把头一低,又混到队伍里瞎唱去了。
金一秤气得叉着腰在原地想了半晌,怕是老君庵里临时接了这么大的活儿人手不够,所以把云中子拉来凑数的。罢了罢了,反正是场热闹,早点把丧事办完了,再扯着他好好商量商量青檀该怎么办。心里这么嘀咕着,就陪着娘一起往坟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