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不折腾了,一切,等这一期节目结束了再说吧。
她还是有点信心,有办法能散了男人心里的火气的。
但命运大神,就是这么爱捉弄人。
次日早上八点多,直播还没开始,风雪还在吃早餐呢,就被导演助理急急忙忙地叫了过去,说是有一通紧急来电,让她务必接听。
风雪心里一紧,接过电话,那头许妈妈伴着哭声,便是一通叽里呱啦,而风雪听完,整个人都凉了。
小游游不见了!
许妈妈早上醒来,床铺上就没了小家伙的身影。她赶紧询问周围的病患家属,但家属们都表示好像没看到小游游。许妈妈急急忙忙地去外面找了一圈,却仍是没找到人,最后把医生和护士都给惊动了。
实在是没找到人,不得已,只能去查监控。监控显示,凌晨两点多,小游游推着轮椅,自行出了医院。至于他后来去了哪里,却是未解。
许妈妈完全不明白,一个小孩子,在夜里那样的时间,到底为什么要出去,又是去哪里。彻底没招,又联系不上关机的风雪,她只能赶紧报警。后来,还是借助警察的力量,联系上节目组,再辗转联系到风雪。
坏消息是,风大庄等这些小游游可能认识的人,警察那边已经调查过,都表示没有见到小游游。小游游出走方向的沿路监控,正在逐一排查中,但这需要时间。
风雪的脑子顿时嗡嗡的,一瞬间,各种错乱的画面,在她脑中天旋地转开:一会儿,是上辈子成年儿子被公开处刑的湖面;一会儿是媒体如同见了血的苍蝇似的,铺天盖地的进行狙击报道的画面;一会儿是上辈子的儿子还小的时候,她一次次和他擦肩而过,就是没有认出他的画面;一会儿,又是这一世的儿子从漆黑的高楼往下掉;一会儿又是儿子鲜血淋漓地躺在血泊中……
游游,游游……
她在心里嘶吼,脑子阵阵发紧,如同神经被无形的手,一根根挑起……
心,慌地上不去下不来,没有落脚点;腿,软得在那不停得抖,眼瞅就要跪倒……
游游,游游,你在哪里,在哪里?为什么要跑出去,你让妈妈可怎么办?妈妈不能没有你,妈妈就是为了你,才重新活过来的,游游,游游……
“啪!”
她抬起手,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以及根本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哀嚎。
“我得回去,得回去……”喃喃着,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偏头看见导演,就提出了告辞。
这怎么行!
庞导根本不可能放人!经过了昨夜的撕逼,连孟晴的形象,都受到了影响。那么,节目组就迫切需要有个正面的人,能带领着整个节目,奋发向上。
昨晚上,虽然节目组一连上了三个热搜,但那绝对称不上大好事。节目组的热度是有了,但真人秀的嘉宾第一天就能撕成那样的,也绝对是独一份了。任何事,都讲究一个度。适度的撕逼,是任何真人秀都会用的手段,某些时候,能起到让节目起死回生的目的,但太过了,就会让观众反感。
庞导完全不知道,今早上一开播,会有多少观众来看这个节目。然后,你说这样关键的时刻,有个嘉宾跑路了,那观众会怎么看待他们这个节目。更何况,风雪身上综艺感满满,他还指望靠着风雪,再创造惊喜呢。
凭他多年做节目的直觉,他这档节目,只要风雪还在,基本盘应该就能保住。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风雪走。
风雪执意要走,态度坚决,但庞导比她更坚决,见好言好语,无法劝说她,他干脆甩合同。
“我们是签了协议的,你得有契约精神,不能活没干完,你就跑了。”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的孩子不见了!”风雪嘶吼,眼眶跟沾了血一样,通红通红的,看着庞导的目光,更是发狠,如同被逼到绝路的凶徒,“有什么事,等我找到我的孩子再说。到时候,该赔多少,我肯定一分都不少你的。”
“这是钱的事吗?”庞导气急,“我看上去是像缺钱的人吗?而是这个节目组签好了你们一共八个人,就一个都不能少。少了你,你让我这节目还怎么搞下去?”
“我不管,你们总有紧急预案的吧。我得走,马上就得走,我的孩子在等我,我得马上回去……”
说完,闷头就往外跑,气得导演立刻指挥工作人员拦下她。
“天大的事,你都得给我录完了节目再走。你孩子丢了,你去了就好使了?找人,那就是警察的工作,你回去了能有什么用?!你赶紧给我冷静冷静,把我这节目好好搞下去。这样,我有点人脉,只要你好好配合,我就找人给警方那边打个招呼,让那边加大力度,行不行?”
但是,风雪根本就听不进去。
庞导根本就不明白,一个母亲失去了孩子,会是怎样的崩溃!而这,两世加在一起,算上孩子“被畸形致死”,已是她第四次崩溃了!
若是孩子有个什么闪失,那她重来的意义,就彻底没了!
“放开我,放开我……”她嘶吼,如同母兽般凶狠,不惜冲阻拦她的工作人员拳打脚踢,只为突出重围。
庞导见此,气得都快七窍生烟了,心里只骂娘,脑子却疯狂地转着,想着把这个宝贝疙瘩给好好留下来。
关键时刻,电话铃声突然响起,竟然还是冲着庞导的。
“尼玛的!”庞导气在头上,一边接电话,一边忍不住骂,因为是陌生来电。
“你骂谁呢,臭螃蟹!”电话那头,冰冷的声音,如同冬日的寒刀,无声无息地架在了他庞导的脖子上,带来了一股熟悉的阴冷。
“你是谁?”庞导后脖子一紧,连说话声都提了起来,“老子最恨这个称呼了,妈的,你再敢说一声试试?”
“呵,好多年没被人掀了壳,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吧。老子是你易晦大爷!”
“你妈的才大爷呢,你全家都大爷,你——”电光火石间,如同平日响起一声巨雷,炸得庞导整个人都快要裂了,高中三年,被某位大爷给支配着的恐惧,一下子间,如同海啸般,全盘卷起,将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晦……晦哥?”瞪大双眼,他哆嗦着问。
“是我,臭螃蟹!”
这么高傲而又理所当然的口吻,真是熟悉得让人牙痒痒的啊。
果真还是那位爷!
有苦不敢言,臣服的本能瞬间上线,庞导这位别人眼中,也算有些背景的爷,立刻换了一张脸,万分狗腿地嘿嘿一笑:“哥,今儿个吹得什么风,您怎么想起给我这臭鱼烂虾打起电话来了,小的真是不胜惶恐,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