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庆,名字起得喜气,可人活得丧透了,这辈子都没想到自己会碰上这种事。
本来就只是想借点钱回去给老父亲瞧病的,可谁想到这个当初一起下工地扛水泥的大哥变成韩老板后,情况大不一样了,平日里看他出手阔绰,脑门油亮还很亲民,真正求他的时候可是两眼一翻不接电话装不认识,实在让人憋气,先不论那几年的交情,就说这几年,金大庆觉得自己在工地上一直勤勤恳恳,不请假不惹麻烦,还帮着老韩管着底下民工兄弟,赶上急差,带着队伍连夜赶工程,谁闹事他都替着摆平,甚至连加钱都没提一句,可现在倒好,竟到了“谈什么也别谈钱”的地步,金大庆真觉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可偏偏,天无绝人之路,他又遇到了韩老板的儿子!
难道真是老天给指了条路?
韩诺冬抽烟眯着眼说:“就像去年,你们民工讨薪不在楼底下坐个三天三夜,天天举横幅要债,他能急得给你们解决问题吗?”
金大庆面露犹豫,话虽如此,可违法犯罪的事他从来没做过,还别说真的去绑架一个大活人,韩诺冬见他还不肯松口,又说:“你也别犹豫了,等会儿他们看见咱俩,你连这个机会都没了。再说,你要钱,我要人,我帮你拿钱,你帮我拿人,到时候,你就先拿着钱救人要紧,这边我就说是一场误会,谁能追究?”
“可是……他一旦报警怎么办?”金大庆绕不过弯来,还在试图找出漏洞。
“他报什么警?我不活得好好的嘛,不就要十万块吗,不行我补给他啊!人财都没空,他报个屁警!”
金大庆还是不懂这孩子搞他爸爸做什么,但又无路可走,只好铤而走险。
韩诺冬说:“咱俩现在就走,你去哪我跟着去哪,最好找个偏僻没人的地方……手机有没有?”
“有。”
“别用了,等会在街上临时买个卡。”
“哦。”
“等下再买捆绳子。”
“这个工地上就能找到。”
“那成。”韩诺冬站起来,扔掉烟踩灭:“走吧,还愣着干嘛,能不能有点绑匪的气势?”
“唉,可是咱们说好了,到时候你得给额作证额没绑你,是你非要额绑你的!”
“行了行了,瞧你这点出息!”韩诺冬乜斜,两手揣兜往外走,金大庆只能一路小跑跟上,二人一前一后往郊区方向走。
市郊这些年也都在开发各个大小楼盘,根据市局规划,将来五年全部通上地铁,所以这片地的市值只增不减,虽然现在看起来荒芜一人,到处是施工地,可楼都卖出好多幢了,金大庆在一堆修正不齐的泥墩瓦砾上走感觉自己的脚都踩在金子上。
韩诺冬被带进一个刚盖好的别墅楼里,二层水泥浇筑高台,架子还没撤走,但里面倒是遮光挡风,施工人员的铺盖还扔在里面,但整个空地却一个人也没有。
“这边的兄弟都回家过年了,要过完十五才回来,暂时没人,挺隐蔽的。” 金大庆把里面的小铁床支上,又打开报纸,把包里吃的都搁在上面,算了算够他俩闷在这里吃两天的。
韩诺冬吃不下,点了根烟说:“等会天黑了就给老韩打个电话吧,我要你说的词儿都记住了吗?”
金大庆点头又复述:“我绑了你儿子,你要儿子就照我说的办。明天中午十二点,叫你夫人朱宴带着钱到南京路32号的永林商店里,在右手边第二排的零食货架后面拿手机和耳机,然后戴上耳机接电话,听我指挥,必须她本人,一个人来,不许跟踪,不许报警,否则撕票!”
韩诺冬说:“然后你就让她坐3 路公交车,坐到终点命令她下车,我们在终点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