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人形不是会褪毛吗？”

“你身上为什么还有？”

“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

公交车在直行道上极速前进，红衣少女一双美目放在不远处的少年身上。少年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运动裤，怀里挂着一只白狐狸，狐狸仰头和少年说话，少年不知为何一副为难的表情。

说什么呢，那么投入？女孩想着下次要找他妹妹不在的时候靠近他，起身告别，“峄阳，我先下车了。”

“哦，好，再见。”峄阳正被逼着回答问题，听到告别声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赶紧抓住，不过残忍的是，在他握住这根救命稻草的瞬间，它又被抽走了——女孩下车了。

怀里的狐狸发出一声长长的“嗯”，音调还上扬，峄阳满头汗，一边跟着上车的人群移动，一边用狐语说：“这个、这个……”突然脑中灵光一现！“你看我头上也有‘毛’啊！”头发也是毛啊！所以不止那里有！

峄阳仿佛抓到了答案的尾巴，一时欣喜就多说了几句，“人的脑袋是脆弱的，头发可以保护头皮，所以人身上的毛保留下来是有原因的。”嗯，他觉得自己完整地回答了小狐狸的问题，既举了例，又回答了为什么，生动形象，这下小狐狸该满意了吧！

“噢。”小狐狸的脑子转得快，立刻又提出新问题，“那，那里的毛是保护什么的？”

……

……

……

保护……

这回峄阳真的知道答案，但是！他，说不出口。

鸡鸡，鸟，阴茎，生殖器……无论哪个说法，他都觉得是在对小狐狸开黄腔。

脸红到耳根，峄阳想着谁能救救他，可是，这车上除了他们以外，并没有能听懂狐语的。

峄阳孤立无援。

“它是保护……保护……欸——”他还没想出个词来，狂野的司机来了个不减速拐弯，他都差点站不稳，更别提他怀里的小狐狸了。他突然有点后悔没找个座位坐下，万一把小狐狸摔了……

右腿往后退一步，抵住地面，手紧紧拽住拉环，人往后仰，怀里的小狐狸自然往前扑，结果……亲上了！哦不！其实是撞上了，小狐狸的尖鼻子戳在峄阳脸上，两人都疼，但小狐狸的嘴也贴在峄阳的唇角，长长的胡子还搔着他的鼻子，痒痒的。

峄阳占大便宜了！霎时，无助转化为喜悦，心房里冒出一股甜，他的嘴角正要往两边扬，又想起小狐狸不让他亲，立刻澄清了一句：“不是我亲的！”

的确不是他亲的，无论从动机还是动作上来看，他都不是主动的那个，可不是他亲的，难道是她亲的吗？在纤尘听来，峄阳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她的嘴才刚刚离开他的脸，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亲到他，就被峄阳的话冲击了。

她看着他。

她也不想亲他啊，可是偏偏就亲到了，这能怪她吗？

女孩子本来脸皮就薄，她又那么在意“亲”这一举动。

啪嗒。

豆大的眼泪掉下来了。

峄阳傻眼。

“别哭别哭！是我亲的！都怪我！”他瞬间知道自己错了，赶紧补救，把属于意外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本来他们俩谁也没错，只怪他不够了解女孩的小心思，把人刺激到了。

“呜……”

峄阳放开拉环去擦她的泪，纤尘别过脸不让他擦。她暂时不想看到他的脸，可现在车上满满的人，没有她可以落脚的地方，只能让他抱着，不过她自己换了个姿势，把脑袋放在他的臂弯处，默默流泪。

“宝宝，宝宝……”峄阳把小狐狸翻过来，摆过去，就是看不到她的正脸，而强掰她的脸他又不敢。

他想她才刚来狼族他就把人弄哭了，接下去两天怎么办？小狐狸会不会一直不理他？

这可不行啊！

这个司机开车不稳重，直行道也开得飞快，峄阳不拉拉环身体晃来晃去十分危险，但他顾得上拉环就顾不上小狐狸，于是他果断在车到达下一站时下车。

烈日斜照，公交车站牌下，峄阳在极力安慰小狐狸。

“亲亲没什么的，真的！”

“你看亲了以后也没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对吧！”

峄阳推测着小狐狸哭的原因，他知道说“别哭”没用，他已经试过了，但他想不到小狐狸只是被老师洗了脑，心里的道德约束猛然拔高，当她踩了自己心中的道德底线后，害怕与自责一并涌上来，所以哭了。

“刚刚车上谁也不认识咱们，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我们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没亲过我。”

峄阳说了许多，总算踩着点了，纤尘害怕的就是这件事被发现，然后她被老师批评，被学校的同学指指点点。

“你保证……不说出去？哼……哼！”

“我保证！”

纤尘吸了吸鼻子，终于不哭了，峄阳松了一口气。他穿着一身黑，吸热，站在太阳底下久了，现在浑身跟火烤似的，热！他赶紧抱着小狐狸走进树荫。

这里离他家大概还有两站的距离，他打算抱着小狐狸慢慢走回家。

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他静静地走，偶有微风拂过脸颊，十分惬意，加上怀里的小狐狸，他忽然喜欢上这种漫步的感觉，越走越慢，越走越慢……

小狐狸在他怀里，泪湿的小脸搁在他肩上，也不知道在看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