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晦气说话反被这块又甜又软的大棉花吸收,她仰头看了他好一会,问:「你喜欢我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尖锐又敏感,终究是态度软化,他想了想,把紧机会表现自己:「你是我见过最勇敢善良的人。」
这大概不是个令她满意的答覆。穆艾木无表情,好像刚刚听到的不是讚许和表白,只是一句日常打招呼。他在内心默数,一秒、二秒、叁秒,只是叁秒却如此漫长,她终于眨了眨眼,拉扯唇角:「那都只是你幻想出来的吧,你根本不认识我。如果那些勇敢善良都是假的呢?」
她轻易戳中他的痛处,那几年安静的暗恋基于不到十分鐘的一面之缘,用想像力把她描绘成多好的人,都只是幻想而已。
再开口声线不自然地颤抖:「可是你醒来之后,我只有更喜欢更喜欢你。你这几个月的表现,对我,也是假的吗?」
穆艾故意别过头不看他,天昭回头见保安官正集中吃饭,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延臂将她抢入怀中,乞求:「小艾,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是就算时光倒流我也还是会做一样的事。我没有办法再待在远处了,不要到此为止,不可以。」
那个怀抱一贯地温暖,她的手明明抵在胸膛上,用力就能推开,但指节弯曲,只抓皱了他的衣服:「兇手会在岳祐身上留下咬痕,明显是针对我;楚时知道你偽造报告,一定是你身边有内鬼。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可是甜甜...」她叫到那个爱称时,声音突然压低,像是把这名字在喉间犹豫了千百次,才接着说:「可能会很危险的。」
「我不怕。」他轻柔地把按贴在胸口前。
包裹着是好闻的皂味,平稳的心跳,略高的体温,他说:「你也不要怕。」
她怎么会怕呢,害怕是源于未知和幻想,害怕未知的未来会夺去珍惜的什么。
自从母亲自杀后,她身体里害怕的基因就随着消逝的呼吸死去。虽然是有反应的,手心冒汗、心跳加速、汗毛直竖,但却没有感觉,完全无视身体对危险发出的警号,勇往直前,如釜已破、舟已沉,再无回头日,她都死过一次了,不过如此。
但他说,你也不要怕,像她仍会怕一样。
她轻轻挣脱了怀抱,手仍在微微发颤,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两人十指相扣。
好像仍真的会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