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露出一点哭笑不得之色,说:“别像刚刚那样……再刺激她。”
沈遇书失了下神,如此温柔细心的男人想必一般人都愧于与他争夺,他关心颜姝,好像是已经融入进骨血的习惯。
难怪她会喜欢……
顷刻,他问:“宋教授,她……什么情况?”
他对颜姝的病情有过推断,不过精神类疾病需要病人配合,了解过后才能断论,他没有立场盘问颜姝,便无从得知始末。
宋郁笑了下,说:“抱歉,病人隐私。”
沈遇书怔了怔,“……是我多问了。”
他怎么会不清楚病人隐私,不过是侥幸,想离她更近一点罢了。
眼熟瞥见这师生俩凑在一堆,不用想也知道在说什么,扬声喊路随:“路随,帮我送一下宋医生。”
路随去送宋郁回学校。
下了山丘,他忽然说:“我一直以为,阿姝最后会和你在一起,她以前很依赖你。”
“阿姝……”宋郁像被阳光刺得眯起眼,忽然说,“四年前我强硬一点,或许就成了。”
那时候的她没有如今老道,只要稍稍将这种依赖小小地扭曲一下,就能让她“喜欢”自己。
她给自己划了一个个人领域,不是肉l体,是灵魂,她排斥所有人进入她的领域。趁她还小的时候强势进入她的世界,或许真的有可能,如今她的外壳已经成长得坚不可摧,没有谁敲得开。
路随哈哈笑起来:“你在阿姝面前,就强硬l不起来。”
“是呢。”宋郁笑笑,“不过不到最后……谁知道呢。”
总之颜家给了他巨额报酬,治疗她照顾她是他这一辈子的职责,如何,他也能见证她的一生。
他本就是独身主义,和她越了界,才有了“成家”的心思,所以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烧烤结束,剩下的几人休息会儿,等路随回来后照计划去临近游古镇。正是因为古镇的存在,这儿露营的人才会这么多。
星期天,古镇人流拥堵,几乎是人挤人。路随拉着温玉,温玉拉着陈怡,两个小姑娘极富好奇心地东张西望,什么都想去尝试,什么都买一点。
古镇挺大,他们准备只逛正街就行,青石板铺的道路很窄,像是一辆严重超载的大客车。两边都是看上去老旧的木式房子。一楼全是楠市本地的特产小店,炸豆腐香味飘了老远;二楼有的晾了衣服,应该是有人住,有的彩灯闪烁,是咖啡店和小酒馆,楼下往上看,能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弹吉他的小哥哥。
颜姝习惯了独来独往,很少去烟火浓重的人群。身陷人流里,她觉得热,听觉和嗅觉变得灵敏,嘈杂的声音、各种不同的味道,都让她难以忍受,躁意应势而起——
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带着温淡的体温裹住了她紧握的手,坚定而有力。
沈遇书侧眸扫她一眼,淡声:“学姐别走丢了。”
刹那间,蓄势待发的怪兽,飞鸟散尽一般退去,周边的嘈杂好像也逐渐跑远。
颜姝平静地吐出一口气,嘴边又不自觉噙上了“颜姝式”微笑:“唔……学弟想牵就牵,我很大方的。”
沈遇书的手收紧,和她说话:“学姐对谁都如此大方?”
“当然只对学弟……”颜姝恰到好处地停顿,拖长尾音,给人留足了期盼,而后笑了出来:“这么好看的人大方啦。”
沈遇书嘴角提了下,慢条斯理地说:“我这样好看的人,仅此一人,看来学姐是只对我大方了。”
颜姝:“……”
不愧是天才,学霸思维如此敏捷,一个她没注意的漏洞也能绕得这么精妙,若是个单纯傻姑娘,指不定就被他给绕进去了。
颜姝一愣之下,改变战略,拿了老到掉牙的套路,“这么会说……没少撩学姐学妹吧?”
沈遇书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打了个直球:“从小到大,和我说话最多的异性,除了我妈,就只有学姐了。”
颜姝挑眉:“嘴长在你身上,怎么说都行咯。”
只要没见过,她就可以不相信,将“泼皮无赖”精神耍得淋漓尽致。
沈遇书眼里划过零星笑意,不与无赖置喙。
这会儿被沈遇书牵着,颜姝也有了兴致和那两位姑娘一起逛逛。
温玉和陈怡正在一家名叫“美玉无瑕”的小铺子前左试右戴,很小的一个店面,靠门口摆了一张铺了白绒的条形桌,整齐放满了成色不一的玉镯,很便宜,几百块钱一只手镯。
温玉大小姐随手拿起一只手镯,睁大眼睛:“这么便宜,真的假的啊?”
老板吆喝:“假一赔十、假一赔十!”
周围观看的人不少,都在试戴,有人像模像样地拿起玉镯对着光看真假。
颜姝瞧一眼,问温玉:“想买?”
温玉摇摇头:“就看看。”
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家里价值不菲的珠宝已经看厌,也看不上这个。所以一边儿的路随才不出声。
温玉目光扫到颜姝和沈遇书牵着的手,她蓦地睁大眼,而后装模作样地咳嗽着移开。心里乐开了花儿,宋医生走了,修罗场终于变回了她的助攻场了。
颜姝宛若没瞧见,视线落到陈怡手上的镯子,看出了她眼里的犹豫不决,少见地多管闲事:“假的。”
陈怡一怔,扭过头,她面对颜姝还是紧张,问:“学,学姐怎么知道?”
颜姝动了动手,示意沈遇书松开。她拿起两枚“玉镯”,相互一碰,随意说:“听见没?玻璃的声音,很干、很脆,玉更细、更空灵。”
门口人来人往的游客,好奇地听她讲,而后纷纷鄙夷地觑了眼黑心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