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迟骋把哥行李箱接过来,陶晓东笑着问他:“让他给你磨赖了吧?”

“还行, ”迟骋说,“习惯了。”

哥回来陶淮南就又多了一个磨人的对象, 迟骋不带他出去, 哥能啊。

陶晓东没见着陶淮南半夜烧糊涂了还哆嗦着吐的模样,他只在电话里知道陶淮南感冒了,俩小的不可能跟他说烧得那么重。

这看着现在这么欢实没啥不能出门的, 陶淮南一早起来就去磨他要一起去店里,陶晓东答应得可痛快:“走呗。”

陶淮南终于扬眉吐气了,跟迟骋说:“我要出门了!”

迟骋没说话,把外套给他递了过来,转身走了。

陶淮南接过来慢慢穿上, 越穿动作越慢,拉链磨磨蹭蹭半天还没拉上。

过会儿还听不见迟骋的声音, 动作渐渐停了。

“磨蹭什么呢?”陶晓东过来催他,“穿个衣服这么半天。”

陶淮南又支着耳朵听了会儿, 确实没听见迟骋的声音, 犹豫了下把外套又脱了:“你自己去吧,我不去了。”

陶晓东看着他弟, 整不明白他:“又怎么的了你?”

陶淮南放下外套:“我苦哥好像生我气了,我不跟你去了。”

“啊?”陶晓东探头瞅瞅坐那儿穿鞋带的迟骋,“哪儿来的结论呢?”

“反正我不去了。”陶淮南脱了鞋,摸着墙往屋里走去找迟骋,嘴里念叨着,“我可不惹他生气,他生气没完。”

“行那你在家吧。”迟骋穿完鞋带,慢慢穿着鞋,“我跟哥去,你看家。”

陶淮南愣了下,这才知道让人逗了,赶紧捋着墙又回去了,把外套迅速穿好:“你净能吓唬我。”

“你怎么不说你自己戏多。”迟骋把口罩给他挂耳朵上,怕他出去呛风。

“你故意不出声。”陶淮南在口罩后面还在说。

迟骋不跟他说了,把他后面帽子扣上,捂严严实实了才牵着出了门。

被捂得这么严实了等到了店里也还是咳嗽了半天,坐那儿捂着嘴闷声咳。迟骋拍拍他后背,给他接了杯水。

“小南体质有点弱。”黄哥晃悠过来,拿了板含片给陶淮南。

“嗯,一到冬天就咳嗽。”陶晓东刚回来,今天没排客户,他下午还得出去半点别的事儿。

陶淮南往嘴里放了一片,冒凉风的。

“我昨天听你嫂子唠嗑,”黄哥看看俩小的,跟陶晓东说,“怎么着,小迟准备上哪儿念啊?那几个好学校都不打算去?”

“没定呢,再说吧。”陶晓东也看看他俩,“到时候看他想去哪儿。”

“那小南怎么整?”黄哥问。

“回盲校吧。”陶晓东说。

黄哥还没等说话,迟骋也像是要说话,陶淮南最先出了声:“我可不要。”

陶晓东说他:“别任性了小崽儿,高中你不能还混着过,你也得高考。”

“我不去盲校。”陶淮南皱着眉,往迟骋身边靠靠,“我还得跟着我苦哥呢。”

“那也得你能跟住啊,”陶晓东眼神里也有点不忍心,但也不可能一直容着他俩胡闹,“你看你能考进哪个?”

陶淮南张张嘴,这话他答不上来。

他哪儿也考不上,普通学校根本就教不了他,也不会收他。迟骋能考上的学校都是拔尖儿的,教学资源本来就那么紧张,怎么可能往学校里塞他这么个占资源的。而且往学校里放个盲人学生太冒险了,万一他出点什么意外学校还得担责任。

陶淮南往旁边摸摸,迟骋把手伸过来,陶淮南轻轻抓住。

“不用他去盲校,哥。”迟骋看着陶晓东说,“高中我也能教他,跟着我就行。”

“高中你们时间就紧了,你自己时间都不够用,天天再经管着他。”陶晓东摇摇头,“他自己早晚得学着独立,别惯着了。”

这话陶淮南听着心都碎了。

“够用,我习惯了。”迟骋拇指在陶淮南掌心刮刮,接着跟陶晓东说,“别折腾他了哥,到时候上点火又病了。”

黄哥在旁边都听笑了,跟陶晓东说:“你再说两句小南可就哭了。”

陶淮南倒是没要哭,但是真挺难受。他抿着嘴不说话,自己决定不了自己命运的感觉不好受。他不想跟迟骋分开,可现实就是不管他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考进跟迟骋一样的高中。

“早晚得有这天么不是。”陶晓东看着他弟,心里也疼,“你们不可能一辈子都绑一块儿,人生都是自己过的,总有一天你得松手。”

“松手”这俩字让陶淮南下意识把迟骋攥得更紧了。

“真快哭了。”迟骋看看陶淮南,捏捏陶淮南的手,没再说这个,只是笑了下跟哥说,“别惹哭精了哥。”

陶晓东也牵了牵嘴角,跟黄哥说别的去了。

瞎的时间久了,模糊的光感陶淮南已经很习惯了。偶尔阳光特别足的时候陶淮南也高兴,好像眼前也跟着亮亮堂堂的。但是人在孤独的时候本来就会觉得周身都很黑暗,陶淮南就更是了。孤独时的黑是能淹没人心的黑,是永恒又无边无际的。

小孩子哪有不怕黑的,晚上关了灯小孩子们都要哭的,可是陶淮南在别的小朋友还怕黑的年纪眼前就永远关了灯。

在有迟骋之前陶淮南是一直关着灯的,直到他八岁那年开始有了迟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