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2)

舒晚吐出一口气,直起腰板正要说话,那个叫葛青的青年忽然微微抬手制止了她,笑吟吟地看着严冬云:“师兄,易沉澜把舒师妹害得这么惨,她哪里是来看望他的。你看师妹气的脸色涨红,分明是要进去出气。是不是,舒师妹?”

舒晚有点茫然,但感觉这个葛青像是要帮她的意思,就顺台阶下了:“是……是啊。”

严冬云狐疑地看了舒晚一眼,还是没松口:“但门主说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舒师妹若想出气,还是等门主回来再说吧。”

葛青瞥了舒晚一眼,又笑道:“只怕门主回来看见舒师妹受了委屈,我们兄弟两个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不如让让师妹进去,看到易沉澜那惨样她心里也就畅快了,对恢复伤病也有好处。”

舒晚眼睛一转,立刻就接上话,语气跋扈的很:“是啊严师兄,我也不为难你,只不过进去待一会,水牢里那么冷,你以为我愿意久待?况且我就来这一回,难不成我还天天来?这是什么好地方么?”

严冬云不说话了,似乎开始犹豫不决,葛青拍拍他的肩膀,凑近了低声道:“就让舒师妹去吧,我知道师兄恨极了易沉澜,我也是。看他多受一分折磨不好么?我只盼着他被天下人狠狠践踏,才稍消心头之恨。”

严冬云想了很久,终于让开了路。

……

这次见到的易沉澜和上次没什么不同,依然是被铁索吊着双手,容颜俊美而苍白,他发丝松散,垂下来的墨发飘散在水面上,配上湿漉漉的青衫,他看起来仿佛一个绝美又脆弱的谪仙。

但舒晚看了一眼就鼻尖泛酸,几日不见,她觉得阿澜师兄好像瘦了……

易沉澜这次没有昏迷,他微阖着眼,听见有人进来也没去看。直到他闻到空气中似乎有一丝熟悉的温暖香气,像是他一直挂怀的那个小姑娘……

他不可置信的抬眸看去,却看见舒晚上前几步,似乎就要下来——

“别过来!”易沉澜的的声音十分严厉,急道,“你若敢下水,我再也不会理你!”

舒晚吓得僵在原地,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说:“阿澜师兄,你冷不冷?我、我就是想把你放下来。”

看她似乎被自己的严厉吓坏了,易沉澜无奈极了,“晚晚,你受了内伤,抵御不了这水的阴寒。我……我刚才太着急了,没有生你气。”

他补充道,“你不要下水,不然我会真的生气,并且再也不会与你说一句话。我保证做到。”

他说话真重,舒晚心里委屈的有点想哭,但是却真的不敢下水了:“阿澜师兄……那你怎么办?你也受了内伤,我该怎么帮你?”

易沉澜温声说:“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他说没事,倒也不完全是假话。那日他为了打退史天磊,用烈阳真气动了雪山招这至寒武功,丹田和经脉被毁的彻底,无法安存的烈阳真气四处游走,又为他全身上下平添了好似被烈火灼烧之痛。

泡在这冰冷的寒水中,他倒觉得还有一分好受。

舒晚就知道他张口就是“没事”,吸了吸鼻子,绕到水牢的另一边离易沉澜更近。她蹲下来,却仍然比易沉澜高一点点:“阿澜师兄,你那日碰上史天磊,有没有吃亏?他伤了你哪里?”

史天磊已经死了,易沉澜却不愿她知道自己那些阴毒的东西,只道:“我没事,他疯疯癫癫的,没有出手就自己跑了。”

他说史天磊没有伤他,舒晚咬了咬唇,嗫嚅片刻,却不敢接着问舒戚伤他的事,只说:“阿澜师兄,我输些内力给你,帮你疗伤好不好?你不要动,我会很轻的不会弄痛你。”

易沉澜身躯微微一震,他立刻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凤眸中浮光掠影般的水色,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低声说了一句:“不必了。”

得到这一句这般温柔的话足矣,他不想让晚晚看见自己尽毁的丹田,和这副如同废人一样残破不堪的身躯。

他说不必了。舒晚愣在原地好久,终于忍不住眼中越来越重的涩意,带着哭腔小声问他:“阿澜师兄,你是讨厌我了吗?”

“我没有,”易沉澜立刻否认,看她拼命忍泪的样子,心中一疼,放柔了声音,“怎么会讨厌你?别为我哭……”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给你疗伤了?”

易沉澜面不改色地温柔微笑,慢慢说道:“这里阴冷,烈阳真气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会白白浪费的。等我出去了,你再帮我好不好?”

出去……上次是一年,这次会是多久?那时晚晚长大了,还会这样待他么?会忘了他么?

易沉澜的话叫舒晚一个激灵,脑中的弦立刻绷紧,她单拎出易沉澜的剧情线看,忽然想起如果易沉澜按原书中的样子,在这里囚禁了一年多,那么他出来没多久,就要迎来追思大会。

他会被带去雪夜山,被愤怒的武林人士折磨到几乎濒死。

舒晚的手有些抖,微红水润的眼睛还带着泪光,却坚定地看着易沉澜,“阿澜师兄,你不要再留在终山派了,我害怕……你有没有想过,逃出终山派?”

她就像是毫不吝啬身上温暖的光,全部地塞给了挣扎在黑暗中的人,让易沉澜忍不住有些微微发抖。

她说,“我帮你逃出终山派。”

第27章 细小偏差

舒晚把想法落在了十日后舒戚的寿辰上。

原书中,舒戚寿辰这日,大半个武林都来庆贺,场面好不热闹,甚至开始叫小辈们比武助兴,欢宴一直到了很晚才结束。

而易沉澜自然是不被允许参与的,谁也不知道他被关在哪个冷清的角落。

这一天的防守必然都集中在盛大的宴会上,水牢这种偏僻的地方守卫松散,再者这日人多而杂,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舒晚将自己的计划与易沉澜说了,他沉默了很久,终于看向舒晚说道:“晚晚,你不要为我做这些事。你待我这样好,我……我配不上。”

“你怎么就配不上?”舒晚急声反驳道,“你这么好,你配的上世间所有的、最好的东西。”

“真的么?”易沉澜低低反问道,他注视着舒晚清澈的双眼,凤目染上了一种模糊的光彩,“你决定了、真的要这样做,不会后悔吗?”

舒晚隐隐感觉易沉澜似乎把这件事看的太重了,也许是他太没安全感了,她立刻承诺:“我当然决定好了,阿澜师兄,你不要有负担,我愿意的。”

易沉澜看了舒晚很久,终于他叹息了一声,“到时候,师父会很难办的。”

“他不是好人。”舒晚忽然说。

易沉澜有些讶然地看了舒晚一眼,弯了弯眉眼柔声道:“怎么忽然这样说?晚晚不是……很崇拜师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