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外面天还黑着,朦胧的月光透过雕花小窗照进来,微弱的光线无法照清床幔的纹理。妙妙呆呆看了一会儿,忽然坐了起来。
她急匆匆地掀开被子爬下床,慌乱之中,还不小心踩中了大黄的尾巴。
大黄“汪呜”一声睁开了眼睛,它舔了舔毛绒绒的尾巴尖尖,喉咙里刚发出几声呜咽,就被旁边的大黑用尾巴拍了一下。大黄缩了缩脑袋,又把眼睛闭了回去。
原定野还在睡梦之中。
屋门被人打开,而后是一阵啪嗒啪嗒的奔跑声,长久练成的警惕让他立刻醒了过来,听出这是小女儿的脚步,他没有动,只感觉到小姑娘爬上床铺,一屁股重重坐在他肚子上,而后一双小手胡乱地拍上他的脸:“爹爹!爹爹!不好啦!”
原定野不得不睁开困顿的眼睛,抓住女儿的小手,“怎么了!”
“不好啦!爹爹!太子哥哥出事啦!”
原定野霎时清醒,他坐起来,脸色凝重地问:“太子出什么事了?”
妙妙慌张地说:“太子哥哥不理我了!”
原定野:“……”
妙妙还从未遇见过这种大事!
无论是她的哪个好朋友不理她了,妙妙都会难过的不得了,更别提这会儿不理她的还是神仙哥哥。
宣晫是唯一一个她在小溪村时就认得的朋友,妙妙还没找到爹爹的时候,除了大黄以外,就他一个人对她好。他教她知识,给她出主意,在妙妙心中,他与神仙并无分别。
神仙哥哥不理她了,对妙妙来说,就好像是晴天霹雳。
原定野单手抱着女儿坐起来,他点亮桌上的蜡烛,见妙妙光着脚丫,连小鞋子都没穿,便拿大手包裹住。
妙妙无暇顾及这些,她无措地抱着爹爹:“怎么办呀,爹爹。”
原定野叹一口气:“发生什么事了?”
妙妙自己也说不清呢。
她只能茫然地从一大早说起,说阮云珩,说养鸡,原定野听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最后才总算是说到太子。
妙妙挪了挪小屁股,整个人都扎到了爹爹的怀里。她的心口咕噜咕噜直冒泡泡,每一个难过的泡泡碎了,都是在问神仙哥哥为何不理她了。
妙妙揉揉眼睛,眼圈红通通的,泪珠子也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她揪着爹爹的衣裳,软绵绵的声音里带着鼻音:“妙妙肯定是做错事了。”
大手轻柔地从她的眼角擦过,原定野道:“那你进宫去找太子殿下,亲口问一问他,不就好了?”
“可,可是……”
“皇上准你随时入宫,若是太子不见你,你就去找皇后娘娘。”原定野给她出主意:“今日就和学堂请假,等天亮了,我们就去皇宫。”
妙妙噙着眼泪点点头,又连忙说:“我要先去买东西。”
……
宣晫已经后悔了。
他比妙妙年长五岁,一直当自己是稳重的兄长,怎么还和妙妙一个小姑娘计较这么多?可他都来不及改口,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他就睡不回去了。
没有和妙妙解释,也不知道妙妙会如何看他。
会不会嫌他幼稚?怪他心眼小?连妙妙多交一个朋友都容不下?
他不告而别,妙妙会不会生气了?
从睁开眼起,宣晫就情绪低迷,他还没长大到能掩饰情绪的年纪,太监太傅与上书房里的其他皇子都能瞧出他心情不顺,去给皇后请安时,皇后第一句便是问:“谁惹太子生气了?”
宣晫抿紧唇,迟疑再三,主动走到皇后身边坐下。他小声道:“儿臣有些事情想要问母后。”
是要谈心的架势。
皇后愈发稀奇。
自从太子年岁渐长,虽然年纪尚小,但却是好久没有与她说过心事,有什么念头都憋在肚子里。皇后心中欢喜,又急忙忍住,温声应道:“出什么事了?”
宣晫失落地对皇后说:“儿臣惹妙妙生气了。”
皇后惊讶:“怎么会呢?”
她可记得原家的小姑娘,绵绵软软的模样,也是惹人喜欢的性子,有什么开心事都摆在脸上,小脑袋里好像记不住坏事,便是皇帝从前惹她生气,没过几日,又是与皇帝亲亲热热做好朋友了。更别说太子向来有分寸,与妙妙交好,从未红过脸。
宣晫嘴角抿得更紧。
“是儿臣的错,儿臣……儿臣肚量太小了。”
另一边。
皇帝的御书房里也来了客人。
小客人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盒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盒盖紧闭,却关不住里面的香味,香甜诱人的味道,一打开,果然是一盒糕点。
皇帝失笑不已,忙让太监送上椅子。
妙妙爬上椅子,小手握成拳,紧张地膝盖上,悬在半空中的脚尖也绷着不敢乱晃,圆圆的小脸一脸凝重地看着皇帝。
皇帝指着糕点,问:“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妙妙郑重地说:“妙妙有事想请您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