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困——”林夏干笑道,“要不你先睡,我再玩会儿手机。”
说着,就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算逃往落地窗前的大沙发。
“不行!”顾东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这都10点了,你得睡美容觉啊!乖,手机明天再玩儿,快上来。”
“那,那好吧!”林夏闭了闭眼,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心态爬上了床,然后侧身背对着顾东躺下。
两米的大床,林夏却蜷成一团紧贴着床沿,那么大个人,只占了丁点大的地方。
顾东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却也不点破,只笑着说:“你离我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我喜欢睡床边——”林夏很没底气地说。
“那行,”顾东心里偷笑,“我关灯了!”
“嗯!”林夏瓮声答道。
随着“啪——”的一声响,屋里彻底陷入了黑暗。
林夏更紧张了,动都不敢动,身下的床单也被她拽成了一团。
“老婆,要不你还是往我这边睡点儿吧!”黑暗中,顾东一边说话一边悄悄把自己的身体往林夏那边移动,“你看咱俩离得太远,这被子都不够盖了!”
四月的天气咋暖还寒,两人之间离得太远,风都从被子的空隙里灌进来了,吹得背上凉飕飕的,特别是后腰处,都有些刺骨的痛了。
17岁的林夏并不知道这是生孩子剖腹产时打麻醉剂留下的后遗症,只是奇怪自己怎么没有以前抗冻了。
林夏不想感冒,想着反正床够大,她往里挪挪应该也不会跟顾东挨着。
谁知刚一翻身,就被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彻底包围。
虽然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林夏却知道顾东就在自己面前,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林夏整个人都傻掉了,她明明记得顾东刚刚睡在床的另一边,她们中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呀!
只是以此时的情况,林夏根本没有心思去探究这个问题。
黑暗里,她只听到自己心脏强烈跳动的声音。
顾东也听到了,原本伸出去想将林夏搂进怀里的手,也变成了只是帮她掖了掖身后的被子。
他知道此时的林夏很紧张,很害怕,不想吓到她。
所以只是说了句:“睡吧,老婆,晚安!”
“晚安!”林夏小声道。
顾东似乎很快进入了梦乡,也不打呼,呼吸均匀。
但林夏却睡不着,闭上眼睛心里默默数绵羊也无济于事。
“老婆,怎么了?”顾东显然被她翻来覆去的动作给吵醒了,打了个呵欠道,“你睡不着吗?”
“嗯——”林夏想着自己跟顾东躺在一个被窝里肯定睡不着,如果各盖一床被子的话,说不定能成功入睡,便道,“今天太冷了,我盖这床被子有点太薄了,要不我还是找一床厚点儿的被子来盖吧!”
说完,林夏就想要起身。
与此之时,顾东却突然翻了个身。
下一秒,林夏整个人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带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耳边是顾东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我抱着你,你就不会冷了!”
林夏觉得自己的耳朵都酥麻了,身体更是完全僵住。
但也确实不冷了,顾东的身体跟火炭似的,比热水袋还暖和。
或许是太热了,林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迷迷糊糊中,她问了句:“大叔,你之前也每天都这样抱着我睡吗?”
顾东沉默了。
他不敢也不想说实话。
别说抱着睡觉,最近两年他和林夏睡同一张床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他应酬多,通常情况下,他回家的时候,林夏已经睡了。
至于林夏究竟有没有睡着,顾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只要超过晚上10点回家,他都会直接去书房睡。
顾东没有回答林夏的问题,他只是将怀里的人紧了紧,低声道:“我记得有一年过年你带我回老家给你爸上坟,顺便住了几天。你们老家特别冷,风刮的跟刀子似的。咱们住的房子也很多年没人住了,又旧又破,晚上睡觉的时候那风就从窗子的破洞里灌进来,冷得人直打哆嗦。当时我们盖的被子也是老棉絮了,死沉沉的,一点儿也不暖和。所以每天晚上你一上床,就立马钻进我怀里,像个袋鼠宝宝一样挂在我身上,说我身上暖和,比电热毯还管用。”
顾东说着说着就笑了,那些尘封的记忆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却不料竟如此清晰地存在了脑海里。
甚至那所远在百里之外的老房子的样子,以及林当年夏说话时的微表情,他都清楚地记得。
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林夏那时候有痛经的毛病,每个月的那几天都难受得不行,他特别心疼,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会将自己火热的大手放在她冰凉的小腹上,让她能好受些。
林夏是个路痴,有一次她坐公交车去看顾东足球比赛,却坐反了了路线,等她到的时候,比赛都快结束了。那场比赛顾东还进了一球。就因为没看到顾东进球,林夏念叨了好久,遗憾得不行。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想关也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