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1 / 2)

盛芳 须弥普普 2965 字 2天前

不过谢处耘一向是不肯认输的,叫他服软,比杀了他还难受,纵然见势不妙,还是一咬牙,一撩袖子,眼见就要扑身上前,先将那谢图打残了事。

沈念禾在外头听得不对,正要进去,却见外头张属匆匆来了,忙对他道:“里头那谢图要同谢二哥打起来了,好似是拿了充数的东西硬要入库,我叫了人……”

张属听到一半就晓得事情不好,也顾不得多问,忙道:“你别进去,小心被伤了就麻烦了。”

他深知那裴继安十分看重这一个所谓的“妹妹”,一旦出了什么事,自己又是在边上的,想要脱责都难,连忙先把一群民伕带了进去,将门一掩,当头就去劝架。

里头乒乒乓乓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才见谢图带着几个人,一身狼狈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一边走一边抹了抹鼻子流到人中的血,口中正骂骂咧咧,一推开门,却见沈念禾立不远处,却是立时把眼睛眯了起来,住了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同沈念禾打招呼,眼睛直勾勾的,只像恶狗看肉一般盯着她不放,先停顿了一下,歪着嘴巴笑了笑,等到听得后头谢处耘追了出来,才转头朝地上啐了一口,带着人走了。

他走开百来步,后头有个被打得右边嘴巴肿起来的壮汉才上前道:“老谢,今日被打成这样,你也能忍?”

谢图道:“那蠢货仗着人多,等我回去寻了人,不叫他连本带利全吐出来,我就不姓谢!”

他口中说着,回头看一眼后头库房,见沈念禾正同谢处耘说话,虽然离得太远,听不到说的是什么,可两人离得甚近,看他们说话的样子也知道平日里必定十分熟稔,一时心中火气直冒。

谢图盯着沈念禾不放,边上的人自然也看在眼里。

有个壮汉便道:“谢老大是不是看上那小娘子了?叫来一同吃一回酒啊!”

众人平日里厮混,同外头沽酒娘子、花娘子一席的时候常有,去村镇时见得生得好的,也没少占便宜,此时说起这样的话来,半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谢图却是没有回他,只又看了一眼沈念禾,道:“等我先尝尝是个什么滋味,再叫她来同你们喝酒……”

他这般说着,心中终于才解了些恼意。

敬酒不吃吃罚酒!

原还想叫亲娘好好去说个亲事,裴家推三阻四不肯正面回复就罢了,这一个父母双亡的穷酸,也就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对着自己时,不但不知道上前来巴结,还要给谢处耘跟裴继安帮手。

姓谢的也是狗仗人势,拿着鸡毛当令箭,不都是砖、木、结绳,偏偏硬是要鸡蛋里挑骨头,这个不肯收,那个也不肯收,好似不炫耀一下他那能干就睡不香似的,等他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定要给他们一个好看!

***

谢图毕竟在宣县衙门多年,又是押司谢善的独子,人脉广得很,一下定了决心,没两日,就把小公厅里头的人收买了好几个。

有人悄悄打听得清楚了,跑来回他道:“那库房是三班倒,白日里晚间都有人,只是晚间轮值的是睡在门口,谢官人若要问那谢处耘,他日日都会去库房,只有事时会走得开一阵子。”

“库房里头平日里没人巡视,只有人送东西过去时才会多些人。”

“今次做采买的除却谢官人同那谢处耘,另有一名清池县中的户曹官,听闻那人姓郭,叫郭安南,乃是郭监司的长子,只是他同那谢处耘都没什么动静,只谢官人你动作最快,不但把东西都买了不少,还叫人送得过来了……”

那人高高拍了一记马屁,复才又继续道:“至于那一个姓沈的姑娘,平日里头不是在小公厅的厢房里头算数,就是出去库房寻那谢官人,轻易不出来,几遍出来,身边多半也跟着人,下午办完了事,到了下卯时间,她也不着急回去,只等着那裴官人来了才一起走……”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谢官人,你打听这个作甚?”

谢图随手抓过半吊钱,往地上一扔,道:“我问你答就是,真的这么多废话!”

那人不敢多问,连忙住了嘴,又把沈念禾平日里的出入之事都说了个明白,还增补了不少细节。

谢图听过之后,同周围几个呼朋狗友围坐一圈,讨论了大半夜,也不知说了些什么,最后一边喝酒、一边吃肉,闹到天边都亮了才消停下来。

***

好奇沈念禾作息同出入的却不止谢图一人。

小公厅里头紧赶慢赶出图绘,裴继安则是带着人四处征发民伕,这一边人人忙得不行,甚至带得被父亲打发过来跟着的郭向北都有些晕头转向。

他在外头才连着跑了四五日而已,晚上回到郭府的时候,才坐到椅子上,已是眼泪都流了下来,趁着长兄在家,跑去找郭安南哭诉道:“大哥,你帮我同爹说一声,叫我回州学读书罢!”

比起下去县乡征发民伕,还是在州学读书舒服多了!

前者跑得腿都要断了不说,回得小公厅,居然还要汇总什么花名册——这是人做的事情吗?!

更可怕的是,跟他同组办差的人一共有八个,其中识字的居然只有他一个而已,其余不过能出个力气罢了。

那裴继安只带他跑了两天,就分了一组给他做,叫他半点准备都没有,本以为只是来跟着看个热闹,谁知天天被人催,白日给村民骂,跑得人都要傻了,晚上回去伏案誊录,更是连手都要崴了。

他怎么就这么惨!

更惨的是,父亲来问话时,那裴继安还要夸他差事办得很好,报上来的数字同花名册也很规整,虽然进度慢了些,可已经很成体系。

夸得这样真心诚意,叫郭向北都有些别扭起来。

——好容易父亲对自己和善许多了,如若再去说什么受不住,岂不是找打吗?

他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

郭安南劝道:“爹看重你,才叫你跟着那裴继安,征发民伕做得顺利,便是大功,你有了功劳,将来也好那俩荐官,如若回得州学,你本来也不怎的擅长经义……”

郭向北也没真奢望自己能回去读书,不过用这个来讨价还价而已,他见兄长果然肯帮忙,忙道:“我已是征发了好几天了,这一处的功已经算立过了,将来给我记一份就是!大哥,与其叫我在此处跟着那裴继安,不如让我同你一起去做事吧——这人阴损得很,我怀疑他在故意整我!”

郭安南却不似弟弟那般眼皮子浅。

虽然郭保吉没有仔细同他说过,可从前也曾经略微提过一提,他自然知道把弟弟派去给裴继安带是什么意思。

——父亲怕自己手头的功绩不够,不得已行此下策而已。

郭安南始终还是有些不服气。

他自觉自己并不比那裴继安差,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对他确总是诸多挑剔。

不过今次修圩田造堤坝,他偶尔也能去一趟小公厅,上回还在里头见到了一个人。

此时见得弟弟提起裴继安,他就假做不经意地问道:“是不是那小公厅里头有个姑娘家,姓沈的,是借住在裴家那一个?她平日里都在哪里,又是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