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好,自重自重,你把爷伺候舒坦了,爷再自重,也不迟啊…”

李原仍然嘻皮笑脸地说着话,便要伸手去揽荣施。

情急之下,荣施拿琵琶格挡了一下,她心里头带着气,挥琵琶的劲就大了些,恰好李原的头也凑了过来,而荣施又刚好转了琵琶的向,只听嗷——的一声惨叫,李原捂着眉骨跌坐在地上。

方才与李原调笑的几名客人连忙过来查看状况,原来是李原的眉侧骨,被那琵琶两边凸出来的弦轴给怼到了,幸好他那头刚才偏得及时,不然眼珠子怕是都要给戳烂了。

李原缓过了疼劲,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来,一把从白着脸的荣施手里拽过那琵琶,就往地上大力抡了几下,生生给背板给磕破了,嘴里还嚣骂道:“臭娼.根,假清高个什么劲儿?爷能瞧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还敢跟爷动手,真是反了你了!”

这边闹出了动静,鸨母应声而来,见是李原这么个青皮泼赖,不由暗暗头痛。

李原见了鸨母,闹得越发凶了:“凤妈妈,你们入云阁的妓.子胆儿可真是不小啊,竟然敢打爷,你瞧瞧,给爷都弄破相了,这事儿怎么办?”

凤妈妈看了看,李原头上确实是挂了彩,那眉角积了一小块淤青鼓了起来,旁边还有几条撕开了皮的口子,倒也不算多严重,但这人有多难缠,她心里头是清楚得很的,明显是铁了心,要就势闹一通。

凤妈妈心头暗自叫苦,脸上只得赔笑道:“五爷,您息怒,这绝对是我们管教不周,要不这么着,奴先让人给您处理下伤口,再安排个懂事的来伺候您,您瞧着可好?”

李原不买账。

他看了眼荣施,见她脸上血色尽失,脸孔煞白煞白的,看起来更是柔弱易欺,别有一番风情,再想想她那把好嗓子,顿时骨软筋酥。

李株斩钉截铁地,一语双关道:“谁打的老子,谁来给老子灭火。”

凤妈妈自然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可她还指望靠荣施初夜多赚两个钱,怎么肯就这样被李五给讹了去?

凤妈妈为难不已,挣扎道:“五爷,荣施这丫头脾性不好,我怕她一会儿又惹您生气,要不,还是给您找个温顺会来事儿的伺候罢?”

李原还在看着荣施,舔了下嘴皮子,眼神满是淫邪之意:“脾性烈才好玩,爷就喜欢调.教脾性烈的,不过是个下.贱的妓子,还端清高跟爷拿起乔来了,爷今儿不办了她,实难泄爷心头之恨!”

他转过脸去,极其不耐地瞪着凤妈妈:“你这老货,废话怎么这么多?不愿意是罢?那成,爷去告官,看看京衙会怎么判这事儿!”

李原那群狐朋狗友,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见状,便也七嘴八舌地,纷纷附和起来。

“——是啊凤妈妈,人李五这要求可不算过分,你要不这么处理,那往后我们再想来你这入云阁,岂不是得做好挂彩的准备?”

“——挂彩还是轻的,恐怕得提着命来。这小娘子手重得很,我看她刚刚那狠劲儿,手里头要不是琵琶,是一把刀,恐怕李五这会儿人都没了。”

“——哟,凤妈妈,那这事儿你更得谨慎了,要不办她个狠的,让咱们李公子真给报到京衙去了,后头怎么判倒是其次,让人误会你们这入云阁的姑娘,都可以随意对客人动手,可就不好了…”

“——为了区区一个清倌坏了阁里头的名声可不值当,而且这清倌也早晚都是要接客的,这位又是个难说服的主儿,爷见她和客人动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先让咱们五爷好好调.教调.教她,也省了你们再费神不是?”

凤妈妈左右为难。

这群官家子弟虽然是在拱火,但其中有些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荣施绝对是入云阁里头最久的清倌了,在逼她接客这事儿上,凤妈妈也一度焦头烂额。

□□施倔,软硬不吃,在楼里也不和谁要好,没人能劝得动她,再加上她长得很有些姿色,又是个有才情傍身的,凤妈妈深知她这样的,若是开脸接了客,再好好培养一番,也妥妥的能做个花魁头牌,是以,倒一直也舍不得真对她动粗。

□□施今日惹到的,是李五这样的官家子弟,且还是沾赌的那种。

要知道这赌徒浑起来,和一般的酒色之徒可不尽相同,若是跟他硬杠,不遂了他的意,这人还真不定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正当凤妈妈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却听荣施开口了。

她说:“好。”

凤妈妈愣了下:“你说什么?”

荣施抬眼直视:“妈妈去罢,这本就是我的错,我会伺候好五爷的。”

李原满意地笑起来:“原来是个识相的好乖乖,凤妈妈,爷方才说错话了,你这入云阁的姑娘啊,个顶个都是可人儿。”

荣施眼色澄静,连方才一直浮着的屈辱之色都不怎么找得到,似乎真的是心甘情愿,要伺候李原。

第48章 上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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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哄闹间, 雅间内散了个干净,凤妈妈也走了出去,扼腕之余, 心头又一直惴惴不安。

走到楼廊拐角时,凤妈妈想到荣施先前的烈性行径, 陡然生出个令她心神紧攫的猜测来。

她急急转身,准备往回走,却差点撞到身后停着脚的人。

看清来人后,凤妈妈伸手在她身上拍了下:“你这死丫头, 走什么鬼步子不出声,是想吓死妈妈我不成?”

槐娘捂嘴娇笑:“我跟妈妈有一段路了, 妈妈神思不属的,在想什么呢?”

凤妈妈心头揣着个颤颤定的事,正好急需有人帮她分析分析,便把这事儿跟槐娘说了。

槐娘脸色古怪,憋笑憋得难受:“妈妈在怕什么?她要真敢对李五做什么, 那就是自寻死路,可妈妈想想,她要是真想死, 早就是入云阁的往生鬼了, 还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

凤妈妈面色一松,俄而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你说的也极有道理,那难不成、难不成她是真的想通了?”

槐娘弹了弹指甲,漠不关心地:“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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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冻地坼的寒冬,再是冷,这时间也没有冻住, 似乎反而过得更快了,转眼,就到了上元佳节。

雾气濛濛的清晨,厚浊的云结在低垂的天幕上,外间一片冰天雪地。

府宅里,各处廊檐下都冻着一簇簇倒锥型的冰棱子,偶尔走过时,要是碰到滴下来的冰水掉进脖领子里,能把人激到当场跳大神。

邀春搓着手进了内室,挂起围帐,伏下身,小声唤道:“小姐,该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