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阮碧城爱朱成章爱得死去活来的,所以朱成章说什么她都信,就连朱成章说爱她,她也信。
现在阮碧城的身体里换了个人,对朱成章的爱慕滤镜失了效,顾舒窈看他怎么看怎么虚伪恶心。
他说的那些话,她是一个字儿都不会信了。
想到这儿,顾舒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估摸了一下时间还早,想了想,折身往温煦的帐篷行去。
顾舒窈来到时,温煦还没歇下。
他仍是那副苍白的模样,那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亮亮的,闪烁着星子一样的光。
将顾舒窈迎进帐篷来,温煦看到外头有她的亲兵守着,放了心。
“将军来得太晚了,我这里就只有半壶冷茶了,将军就将就着喝罢。”
温煦说着,给顾舒窈倒了一杯茶来。
方才在朱成章那儿,顾舒窈整个人神经紧绷,一口水也没喝上,现在得了温煦这杯茶,也顾不上冷不冷了,仰头便一饮而尽。
饮完手中茶水,顾舒窈将茶杯重重地放回到桌上,抬眸看向温煦,道:“现在,温先生是否可以给我说说——你为何要撺掇我称帝?”
第25章 可飒可嗲阮将军【二】
温煦并没有马上回答顾舒窈的这个问题。
他用他那一双像深不见底的夜海一般的眼睛,默默地看着顾舒窈。
而顾舒窈则坦然地面对他的注视。
长达五分钟的静默过去,温煦才悠然开口,答顾舒窈道:“因为,朱成章与我有血海深仇。所以,我要他死。”
这样血腥的话,温煦用他那如编钟般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说来,莫名有一种诡异的美。
听到温煦这般直接的回答,顾舒窈忍不住挑了一下眉毛:“就这么简单?”
温煦瞧着顾舒窈,反问:“难不成将军以为,我是觉得朱成章此人性情暴戾,若是为人君王,必会使大吴民不聊生?”
说到这儿,温煦眉眼舒展,倒是徐徐地笑了:“阮将军未免也太看得起我温煦了!我温煦心眼小,装不下这么大的天下。”
顾舒窈没说话。
她在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温煦。
没等到顾舒窈的回应,温煦扇了扇自己又长又浓密的睫毛,问她:“怎么?将军不信我的话?”
这回,轮到顾舒窈笑了。
同温煦那种春风化雨的笑全然不同,顾舒窈笑起来,是像皓日当空一般的耀眼。
“你这话,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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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温煦是个炮灰。
先帝仍在世时,身为八皇子的朱成章南下两湖处理水灾一事,判了一桩错案,将温煦的父亲、长沙府通判温知恩斩立决。温知恩死后,妻子王氏亦随之殉情去了,留下了当时年仅十岁的独子温煦。
后来事实证明朱成章在此事中做错了,但是他并不承认,也没有替温知恩平反昭雪。
温煦因此恨毒了朱成章,所以才潜入晋军,伺机为父报仇。而迟迟找不到机会下手的温煦,最后选择了孤注一掷,将赌注全部压在了晋军主将阮碧城的身上。
却不想自己才说完要阮碧城杀了朱成章取而代之的话,阮碧城便一记手刀将他个文弱书生现场劈晕,当场就给铐了起来,交给朱成章发落。
朱成章心狠手辣,十八般酷刑轮番上阵,将温煦折磨得不成人形。最后,温煦是被朱成章凌迟至死的。
而这辈子,阮碧城的芯子换成了顾舒窈,温煦的命运,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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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上辈子阮碧城全部命运的顾舒窈知道温煦这话没有说假。而她试探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
相视笑过,顾舒窈和温煦很有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自己将桌上的茶壶拿过来倒了一杯冷茶饮了,顾舒窈沉吟片刻,问温煦道:“那你为何会找上我?我阮碧城对朱成章的忠心是人尽皆知的罢?”
温煦扶着桌子在顾舒窈身边的空凳子上坐下,道:“不搏一搏,怎么知道将军您的忠心是真是假?”
顾舒窈嗤笑了一声:“那你这辈子,算是搏对了。”
对于顾舒窈这话,温煦有些不解:“这辈子?”
顾舒窈并没有理会温煦的这个反问,而是开口直奔主题:“温先生筹谋这许久,可想好了弄死朱成章计谋?”
“将军唤我温煦即是。”温煦纠正了顾舒窈一句,方带着些挫败感道,“将军,实不相瞒,我进入晋军整整三年,观察了朱成章整整三年……不得不叹服,朱成章这个人防备心真的很重。我几乎没有下手的机会。”
顾舒窈知道温煦说的是实话。
朱成章就是这么个心机重的人。阮碧城爱了他那么多年,他到最后还是不相信她,要她去死。
温煦不过一介小小主簿,手无缚鸡之力,找不到机会杀朱成章是正常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顾舒窈问温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