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候卿入瓮来(2 / 2)

倾宋 然籇 2692 字 2天前

尤宣抚一怔,旋即笑道:“没有想到你还准备了后路,甚好,甚好!”

吴革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只能期望朱清和张瑄能够得力,否则咱们两叶孤舟,就算是再有能耐,恐怕也没有办法突破水师的封锁,毕竟城里面已经开始追杀封锁,江上也未必安全。”

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尤宣抚只能跟着吴革走一步算一步,当即上前一把推开半掩的房门。暴雨中波涛翻滚的秦淮河已经呈现在眼前,而就在这座不起眼的小木屋外面的简陋码头上,有两只乌篷船正随着浪涛剧烈摇晃。

两个人争先恐后的冲上小船,吴革径直拿过船上的盆子向外舀水,而尤宣抚则是撑起旁边的蒿杆:“砍断缆绳!”

手微微颤抖着举起一旁的斧子,吴革重重的劈下去,不料绳子只是被砍断了一多半,而当时也是为了防止这两条船顺着水跑了,所以绑定的甚是结实,尤宣抚用力一撑,小船却并没有离开码头。

就当吴革准备再来一下的时候,小屋的房门已经被重重的踹开,几名士卒呼喊着冲了出来。吴革狠狠一咬牙,手中斧子猛地落下,缆绳应声断裂,小船在追杀来的六扇门士卒怒吼声中直接冲入波涛之中。

等到小船一直冲入大江,吴革和尤宣抚就像是被抽取了最后一丝力气,靠在船舱壁上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谁都没有想到,前宋知枢密院事和蒙古的密探统领有一天会这样的一起狼狈逃命。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却是谁都没有动。良久之后吴革方才轻声说道:“尤先生,咱们······咱们当初可是说好了,无论某成功与否,蒙古都要给某一官半职······”

尤宣抚嗯了一声:“这个吴相公放心,现在蒙古所需的就是吴相公这等对于南方明狗了如指掌之人,吴相公北归入朝,大汗肯定会委以重任。”

吴革仿佛心里面最后一块大石放下了,闭上眼睛一句话不说。

而尤宣抚伸手指着前面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灯火:“前面可是接应船只?”

不等吴革回答,两条在江上游弋的快船已经一左一右靠了上来:“来者可是吴革吴相公?!”

吴革一怔,沉默了片刻之后朗声喊道:“你们是什么来路?”

听到吴革的喊话,那船上立刻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喊声:“吴相公,我等终于盼到你了,城里莫非是败了?如果现在再不走的话,弟兄们可就拖不住镇江府水师了!”

尤宣抚错愕的看着吴革,吴革咬着牙点了点头,压低声音:“正是张瑄。”

张瑄和朱清是前宋时候就在海上游荡的海盗,当然和叶应武曾经对付过的张麻子不一样,张瑄和朱清一直致力于劫富济贫,不对穷人下手,而且时常接济江口的穷苦百姓,在当地的民望很高,只不过两人一直看不下前宋**的统治,所以一直没有接受招安,而当地州府因为他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便也就不再多管,双方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这一次他们二人能够接受吴革的邀请牵制镇江府水师,也是因为对于继承前宋衣钵的大明并没有太多好感,又有吴革想尽办法筹集的重金摆在眼前,所以便答应了。

当吴革在京中布置的诸多人马纷纷落败甚至落荒而逃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个原本可有可无的后路,竟然在关键时候发挥了作用。吴革心中暗暗叫了一声好,这或许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听到“张瑄”两个字,尤宣抚也是心神大定,毕竟他和吴革的这一叶扁舟飘荡在大江上,又是这么大的风雨,且不说会不会被明军水师发现,就是自己不翻船就是谢天谢地了。

“张老弟,正是吴某!”吴革欣喜的高声回答。

那两条快船也一左一右夹了上来,一道绳梯放下。吴革和尤宣抚咬了咬牙,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体面和礼仪,眼前的这道绳梯就是救命用的。

吴革和尤宣抚一前一后狼狈不堪的爬上体型并不太小的快船,两个人在这时候已经没有丝毫力气挪动步伐。而张瑄含笑说道:“快,伺候两位相公起来,可不能亏待了!”

虽然已经没有多少精神去思考,不过吴革和尤宣抚还是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然而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七八名体型粗壮的海贼已经扑了上来,三下五除二扯掉两人身上的斗笠和蓑衣。

尤宣抚突然大吼一声,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将吴革向着人群中一推,然后自己按住船舷,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翻了下去,只听得船身下面传来“扑通”一声巨响,卷起浪花无数。

而吴革则被冲上来的海贼三下五除二五花大绑。

“张瑄,你想······”吴革勉强抬起头来吼道。

只不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站在张瑄身后的那人,他可是分外熟悉,正是大明镇江府水师指挥使,领军长衔张顺。(作者按:内河水师和外海海军制度保持原有不变,不过相对应陆师等级成为“领xx衔”)

蹲下身看了一眼如同一条死狗的吴革,张顺轻笑着说道:“或许吴相公并不知道,早在半个月之前,张、朱两位便已经是我大明水师将领了,没有想到吴相公竟然还想质疑两位将军的忠诚。”

吴革喃喃说道:“张瑄,朱清,没有想到你们是这样的人!”

张瑄脸上顿时流露出一抹尴尬神色,他本来就是以豪杰之名著称,而吴革的话语里显然有指责他言而无信的意思,这让他心里面怎么着都有些不舒服。

而张顺则是狠狠的踹了吴革一脚,冷笑着说道:“张、朱两位将军的水师船队,是拿来维护这一方之安全,甚至要向南向北征伐血战的,这些胸腔里的血都是滚烫的好男儿,怎么能跟着你们做如此龌龊下流之事!”

张顺话音未落,不只是张瑄,周围的船队士卒也都是下意识挺直了胸膛。是啊,要说背叛和真正的叛徒,又有谁能比得上吴革?要是当初大当家的跟了这吴革,现在大家估计都已经葬身鱼腹了。

“指挥使,说来惭愧,竟然让另外一个人跑了。”张瑄这个时候脸上发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自己手下一群壮汉竟然看不住两个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张顺冷笑一声,抬头看向茫茫的风雨:“这浩浩的大江逢此大雨,水流湍急,他真的跑得掉么?我们在不远处布置了两道船队阻拦线,南北岸还有其余的水师将士和一个旅的神卫军来往巡逻,他就算是有三头六臂,又如何跑得掉!”

张瑄当即点了点头。

风雨之中,整个南京城、这一片大江,就像是一个充满沸水的大瓮,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候卿入瓮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