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你这样走的未免走的太普通，某这就拿蒙古鞑子的人头为你上贡，你且等着。

南京城，夜色凉如水，天空星辰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冬日夜里的南京城已经带着寒意，池塘中的水甚至有了一层薄冰。御花园之中的树木也在飒飒风中轻轻摇晃。因为天气愈发寒冷的原因，晚上在外面逗留的人当然不多，偶尔有事也都是行色匆匆。

不过好在宫城回廊角落都有灯笼，将道路照亮，点点犹若星辰，就算是一个人走也不至于害怕。

叶应武一边搓着手，一边走过回廊向着后宫走去，这个时代冬天的寒冷让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夫君莫要冻着了。”见到叶应武迎面走过来，站在水榭入口处的格桑急忙带着几名婢女迎了上来，从婢女手中接过来外袍小心披在叶应武身上。

叶应武怔了一下：“格桑你怎么在这里？”

“夫君在御书房批改奏章晚归，本来皇后打算亲自过来迎接的，但是皇后娘娘毕竟身怀六甲，身子骨娇弱，所以妾身便自告奋勇过来了。”格桑笑嘻嘻的说道，“御膳房熬了汤，妾身让人放在暖晴阁了，夫君可要过去？”

“后宫之中恐怕也就只有你这大冷天的还有心情在外面乱跑了。”叶应武轻轻刮了刮格桑挺翘的瑶鼻，他这句话说的是实话，后宫之中妃嫔身子骨都普遍娇弱，虽然叶应武每天催着她们活动活动，但毕竟健康的身子骨不是一天两天就能锻炼出来的，这种寒冷天气恐怕也就只有格桑能受得了。

格桑轻笑一声，伸手给叶应武系上外衣扣子：“这天虽然冷，但是和吐蕃高原雪山相比还要差很多呢，妾身自幼长在雪原，当然不怕冷。更何况夫君你看，今天的星星格外明亮呢，原本以为离开了吐蕃就看不到这么明亮的星辰，没有想到今日倒是圆了这个心愿。”

叶应武怔了一下：“怎么，想家了？”

格桑皱了皱小巧的鼻子，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叶应武，郑重的点了点头。

“想家了”叶应武喃喃重复一遍，下意识的回头看向满是星辰的天空，吐蕃对于格桑虽然遥远，但是终究是可以到达的地方，而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不知不觉已经数年，并且恐怕是再也没有办法回去，回到那个家中了。

格桑急忙摆了摆手：“妾身只是说说”

叶应武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没事，想家了还不好办么，什么时候想回去就回去看看，吐蕃虽然遥远，但是来回不过几个月功夫，如果某有空闲的话，还真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呢。”

“真的？！”格桑猛地颤抖一下，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盯着叶应武。

叶应武轻笑一声：“怎么了，不愿回去就唔！”

格桑本来就身材高挑，微微踮起脚尖直接就在叶应武唇上吻了一下，紧紧抱住叶应武，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伸手轻轻捋着格桑的秀发，叶应武笑着说道：“看你激动的，今天这天空中的星辰还真不错，有没有兴趣一起赏星？”

“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妾身一定奉陪。”格桑激动的说道。

如果说南京城观星最好之处，皇宫后山僻静的雨花台绝对算得上一个。叶应武让晴儿从御膳房拿了一些点心过来，就直接在草坪上铺开，而满天星河就在他和格桑的头顶上静静流淌着。

“卧看牵牛织女星，格桑你猜满天星辰，哪个是牵牛星，哪个是织女星？”叶应武喃喃说道。

格桑正想要开口，突然发现了什么，伸手在天上一指：“夫君你看，是流星！”

叶应武怔了一下，果不其然，一道流星在天空中划过，掠过闪亮流动的星汉银河，转瞬消失在天边。当即叶应武心中莫名的一震，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的好孩子，他当然不会迷信什么，但是这流星划过还是给他一种不祥的预感。

“夫君？”格桑看着怔怔出神的叶应武。

叶应武张了张嘴，刚想要说话，脚步声突兀响起，原本应该去御膳房将重新加热的汤煲端过来的晴儿行色匆匆：“陛下，陛下！南洋急报！”

“南洋？！”叶应武怔了一下，而格桑也下意识的一把握住叶应武的手，显然一向聪慧的她从晴儿的神情中也察觉到了什么。

晴儿这一路来的匆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是是哀报！”

叶应武缓缓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之后方才睁眼从晴儿手中接过来那一份显然是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奏章。

奏章上有张贵和娄勇的名字。

但是还少了一个。

“老将军，去了啊”叶应武打开奏章看了一眼，旋即猛地回头看向天空，那一闪而逝的流星，哪里还有踪影？

那流星，是老将军的魂魄在向自己做最后的道别么？

叶应武手中的奏章落在地上，肃立在山坡上。

对于马，叶应武的情感可以说是复杂的。当初叶应武在湖州通令全国各州府，除了川蜀那边是叶应武早就已经做好的工作，其余各州府掌权大将之中，第一个响应叶应武的就是马马老将军。而之后征战大理、南征安南和真腊，老将军都没有二话，一切都做的尽善尽美。

面对浩荡来袭的蒙古大军，叶应武放心的将南洋交给了马，甚至批准了马冒险的计划，而奏章上也写的清清楚楚，马和张贵没有辜负叶应武的期望，将伊尔汗国搅得大乱，而娄勇同样做得很好，在西晖镇死战不退为远征的海军和陆师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可是唯一的一个瑕疵，就是马终究没有活着重新回到故土。

当看到奏章的第一刻，叶应武很想把张贵还有张全这些家伙统统臭骂一顿，但是细细一想，当初老将军制定这个计划就已经有马革裹尸还的思想准备，而自己最后也批准了，可以说真正将马送入死地的，就算不只是他，也和他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