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藿香
“裘大人?”男子一愣,随即笑了笑,想是哪个心仪裘大人的小姑娘,“裘大人有差事,现下不在都尉司。”
“这样啊!”听见他不在,萧宝绥心头一松,语气都变得雀跃起来,“大人,我这有些东西,您能帮我转交一下吗?”
“多大点儿事,等会儿他回来我就给送去。”男子大咧咧地摸了摸后脑勺儿,头回见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对他笑,他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眼前的男子粗犷简单,一看便是直肠子好相处的人。萧宝绥又笑了笑,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那便谢谢大人了。”她行了礼,刚转身要走却又被叫住。
“姑娘留个名儿,我好告诉裘大人东西是谁送的。”
“裘大人他见了东西便知晓是谁了。”萧宝绥又道了声谢,转身步履间很是轻快。丝毫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娇小身影,满脸阴险算计。
“裘大人您回来了?”男子拎着东西进了都尉司,正巧迎面撞上了裘言。
“今日这事办得痛快!”裘言抱着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舒展着悠闲弧度,“你是没瞧见,那姓李的贪官被抄家时,吓得尿裤子了哈哈哈哈哈。”
“呸!那些个乌龟王八蛋总算遭报应了!”他啐了一口,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刚刚有个姑娘来找您,见您不在,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姑娘?”裘言一怔,“可留了名字?”
“没,只说大人见了东西就知道她是谁了。”
裘言接过食盒,几道精致的点心旁放了一个鹅黄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小堆红豆?
“这绣工可真不错。”他把香囊拿出仔细瞧了瞧,却没想出是谁会给他送这些东西。
不过……这香囊他倒是很喜欢,顺手挂在了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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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怎么会有这么多匹料子?”萧宝绥刚回到小院,就看见地上放了三个红樟木大箱子,里面堆满了布匹。
“掌事太监说是前段日子尚服局的差事办得好,皇上赏的,每人都有。”霍安如见她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每人都有?”萧宝绥惊讶,伸手轻轻抚了抚最上面那匹隐约泛着银色月光的缎子,不禁睁圆了眼睛:这是月辉绸,极好的东西。
“怎会这么贵重?”她收回手,“这月辉绸,便是萧家最盛之时,我也只得了三匹。”
而这里……萧宝绥略略数了数,光一口箱子就放了不止三匹。
“我也问是不是送错了,可掌事太监说没有,只说皇上心情好,便赏了。”
萧宝绥把盖子合上:“等掌饰回来再做打算吧。”
“好。”
两人正商量着,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叩了叩院门,朝着萧宝绥与霍安如一福:“萧女史,陈典饰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女子虽是笑着,但明眼瞧着却是没什么善意。
“陈典饰可说了所为何事?”萧宝绥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试探着问了一句。
“典饰说让女史去,女史便去吧。旁的我也不清楚。”女子轻蔑地笑了一声:做出那等丢人的事情还装糊涂,就这还是名门千金?
“赵掌饰出宫前嘱咐过,有事要等她回来再处理,你回去禀一声,明日再来罢。”霍安如斩钉截铁道。
“霍姑娘好大的威风,可也不能不看典饰的面子。”女子向后摆了摆手,几个身强体健的嬷嬷瞬时涌了进来,“萧女史不愿走,嬷嬷们劝劝吧。”
萧宝绥一怔,旋即恢复了冷静:太后要留我的命以示皇家恩德,底下的人也都清楚。这些年虽用各种手段搓磨我,却不敢真伤了我的性命。此刻闹大了也没什么好处,只要能撑到明日赵掌饰回来就可。
“不必劳烦各位嬷嬷,我去就是。”她声音缓缓,捏了捏霍安如的手让她安心,浅浅笑笑就跟着走了出去。
霍安如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皱,心里惴惴不安。
*
萧宝绥甫一走进陈典饰的屋子,就见屋内已经站了一个人。
薛颂?是她以前的同屋。她怎么会在?
萧宝绥定定心,朝着陈典饰行礼,规规矩矩的,分毫未错。
“大胆!你可知罪?”陈典饰将手边的茶水拂落,“啪”的一声碎在萧宝绥脚边。
她看了一眼地上仿佛带着盛怒的碎片茶渍,缓缓摇了摇头:“宝绥不知。”
欲加之罪,她又不是第一次见。心里虽有些怕,可面上却是分毫不露。她们最想见她慌张失措乱了分寸的模样,她偏不如她们的意。
陈典饰看着眼前不慌不忙,眼中都是恬淡冷静的少女,心里邪火“噌”的一下蹿了起来:“本是给你留了几分颜面,你既不见棺材不落泪,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薛颂,把你今日看到的都说出来!”
萧宝绥皱眉,心里慌了一下:难不成她撞见“裘言”进出我院子了?
“喏。”薛颂屈膝行礼,偏头狠狠剜了一眼侧脸精致漂亮的萧宝绥,“奴婢今日原本是奉命去冷宫送东西,回来的时候看见萧宝绥在都尉司门前,与一名锦衣卫打得火热,还送了东西。自她入宫以来,我可从未见过她笑的那般开心!”
萧宝绥闻言松了口气,只是看见她跟别人说话,也没什么证据。唯一的物证在都尉司,在“裘言”手里。尚服局还没那个胆子敢去锦衣卫要东西。
不过……她扫了一眼陈典饰,微微抿了抿唇:即使是没有证据,今日估计也是要受罚的……
“萧家曾经也是名门,怎么教出的女儿这般不知羞耻!”薛颂看着陈典饰的眼色讥讽了几句,心中畅快无比。
萧宝绥侧头淡淡地瞥了薛颂一眼:“我不过是托人转交东西就是不知羞耻,那薛姐姐曾给王侍卫做了那么多针线活,连里衣都做了,岂不是秽乱宫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