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在京城的朋友并不多,当裴信主动地报上姓名之时,钟会先便将他和裴楷联系到了一起,除了裴楷,钟会也的确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人会派人来见他。
裴信将自己的内衣的夹层撕开,从里面取出一封信,双手递到了钟会的面前,道:“我家主人特意派我来见将军,并再三叮嘱,要我一定将书信亲手交到将军的手中,前段时间我早已赶到了荆州,本欲到益州去见将军,但奈何关卡林立,不得通行,故而只能在荆州等将军到来。”
“关卡林立?”钟会微微地一怔,按理说从荆州到巴西这段路都是在晋军的实际控制之下,有必要搞得这么如临大敌吗。
“是的,设卡的正是荆州都督司马亮的部下,他们封锁了所有通往益州的道路,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仔细搜身,小的怕书信落在他们的手中,故而没有接近关卡。”裴信道。
钟会皱皱眉,他似乎从这么一件小事之中悟出了些什么,不过钟会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裴楷的这份信上,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火漆。
裴楷的信不长,但却明确地给了钟会一个信息,那就是司马炎对钟会已经起了戒心,所谓的粮草短缺只不过是一个逼迫钟会就范的借口,裴楷建议钟会千万不要到洛阳来,恐有杀身之祸。
其实钟会对司马炎所谓的粮草短缺的借口也是心知肚明的,但没有粮草补给,十余万大军呆着益州就是等死,钟会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所以他必须要回到荆州来。但司马炎对自己起了杀心,倒是有些出乎钟会的意料,毕竟自己从来也没有生过叛逆之心,就算是拥兵自重,那也是为了晋国的利益做的考虑,钟会从头到尾都没有准备背叛晋国。
此刻裴楷的来信,宛如一盆凉水,从头到脚,将钟会给浇了一个透心凉,让钟会对司马炎仅存的一点幻想,最终也破灭了。
钟会曾以为,就算自己拂逆过司马炎的意思,但方今晋国内忧外困,正是用人之际,想必司马炎也不会太过份,自己就算得不到重用,最起码领军将军的位置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但他显然是低估了司马炎的狠辣,司马炎不光不会重用自己,而且还很有可能会取自己的性命,裴楷的来信明白无误地告诉钟会,司马炎在乎的,只是钟会手中的十万大军,而不是钟会本人,种种迹象表明,司马炎已经是磨刀霍霍,暗藏杀心了。
钟会做为司马昭的心腹,一直以来对司马昭是唯命是从,和司马炎接触的比较少,更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了。因为此前司马攸继承王位的呼声较高,钟会在伐蜀之前,倒是几次前往舞阳侯府拜会过司马攸,这或许会让司马炎产生忌恨,钟会就不得而知了。
虽然和司马炎没有什么深交,但这并不妨碍钟会对司马炎有所了解,司马炎在司马昭死后的争储之战中表现出来的阴鸷与狠辣,全天下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钟会就算是远在益州,也有所耳闻,任恺、庾纯、裴秀,就些魏国的精英之士,这场血腥的政变之中倒了下去,挥舞屠刀的,不是旁人,正是自诩为司马氏接班人的司马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