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将一旁的椅子抽开, 踮脚站在刚才的空位上, 双手伸直在房间的最高层上面取下来一个礼品盒。礼品盒有些老旧了,就连上面那一串外文都有些褪色。
小心翼翼地将它抱下来,放在桌面上,戴上金边的眼镜, 青年又将椅子抽回来。他抬头看了一眼钟, 深蓝色的双瞳毫无波澜,瞳孔深处印着那漂亮的一百五十度。
天还未亮,房间内只有白雪和月光从窗帘透进来的幽光,房间静得几乎没有呼吸声。青年坐下后缓慢而小心地摸索着礼品盒的轮空揭开了盖子。
一般人根本看不清黑夜里的东西,但他似乎连礼品盒里装着的信笺都能认得一清二楚。
盒子内饰是褐色斑点, 排满了各种淡色信封, 放在内阁的却少之又少。青年似乎皱了皱眉,他将放在礼品盒最旁边的黑色羽毛笔和墨水取出, 又将卡在内的两份淡绿色信笺拿出。
打开信笺, 手指按照主人习惯用最上面的那一张遮住了第二张。
——【童杉杉】
第一张上面的名字, 下面就是一片淡绿色了。青年将礼盒搬到椅子角, 手肘放在桌子上, 铺整了被折得有些久了的信笺。
他手中握着黑色的羽毛笔, 金色笔尖沾了沾墨水,在那淡绿色的横排上来回动了几圈却没有听见下笔的声音。
兴许是真的看不见,青年心情略微烦躁, 打开桌上的台灯, 将亮度调到最低。那些有些模糊且“跳来跳去”的横排才“稳定”下来。
青年白皙的手指抵着第一排, 深邃的瞳孔里透出冷光。金色的笔尖带着黑墨在淡绿色的花纹上留下了一排清隽的文字。
这像是故事书,又像是现实里的预言。
不知写了多久,微弱的台灯映着青年的面孔,青年密长的睫毛被打了一层暖光。只是他木冷的脸色并没有那样温润。
一阵不缓不急的行笔声,青年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笔,右脚将礼盒的位置往桌子下面的内阁踢了踢。刚做完这些动作,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阿柠,醒了吗?”
大提琴一样的低沉男声。
戏柠舟眯着眼睛,盯着台灯的光亮看了两秒,移开视线,手中自然地将羽毛笔插在笔筒上,抽过一张白纸盖住信笺。
“嗯。”
得到回答的男人在门口将翻滚着浓墨色的瞳孔沉淀下来,陷入深渊。随着房间手柄的扭动,他将另一只手中端着的粥摆到身前,再走入房间。
“刚才起床的时候在楼下看见你屋里的亮光了。”梁仟将卖相并不是很好的白米粥放到戏柠舟桌子上的空处,视线自然扫过他刚才挪动的那些位置。
“睡不着。”戏柠舟笑起来,笑容干净温和,与刚才写字判若两人,他将一叠纸堆到抽屉里,凑了个脑门到那冒着雾气的白米粥上,“怎么有闲心做这个?”
“天太冷,大雪不断。”梁仟帮他把台灯的开关调亮,随后将手中的黑色手机揣裤兜,在身边找了把椅子坐下,眉间难得地没有那样沉重的神色,“你身体还没好,就随便熬了粥。”
看戏柠舟的脸色就知道,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碗东西——没盐没味,还是白米。
青年勉强吞了几口,实在没有强迫自己将一碗给吃下去。熬夜的时间太多,天气又冷又干燥,倒胃酸,食欲本就不好。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男人忽然伸手将他还剩下七八分的碗拿过来,舌尖顺着他刚才舔舐过的瓷勺子,神色没有半点勉强。
“喂……”戏柠舟看着有点难受,不知道怎么说,看出对方是在故意做样子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梁仟不理他,于是空间里就只剩下了瓷器相撞的响声,和某些某个人故意作怪出来的声音。
戏柠舟沉默地看着他吃完了剩下的白米粥,不知道是该夸他不浪费粮食,还是该夸他就算自己做的东西再好吃也没有必要这样。
“什么时候走?”
毒.品的案子已经处理干净了,如果按照之前的上级安排,他们已经没有留在海阜的理由了。
梁仟扯了一张他桌上的餐巾纸,擦拭后丢在纸篓里:“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车程,但是这几个星期连续下大雪,路不好走。而且案件也才刚刚定下来,有一堆手续还没有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