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良从疗养院出来之后,左右看了一下就上了一辆面包车。
“良哥,”坐在前排的黑子有些纳闷,“你怎么天天都往这里跑啊?”据他所知,徐良没有家人,这些年来也没有结婚,他往疗养院跑干什么?
“……”徐良沉默着转头看了一眼疗养院的方向,然后冷声说道,“不该你问的事情,你就别问!”
黑子被训斥了,但也不觉得尴尬,因为他认识徐良很久了,知道徐良从来就是这样冷冷淡淡的人。
“良哥,那我们现在去哪里?送你回去?”说到这里,他也是奇怪。徐良每天都要往疗养院跑,时间也不固定,每次都是喊他来接送,还时不时的让他找朋友借车换着开,搞得就跟特务要执行什么秘密要事一样。
徐良垂眸盯着自己的膝盖,心下也有些自嘲。
他自从上次来见过慧茹之后,他从此几乎是每天都要来一趟,但也不会和她见面,就隔得远远地看看她。有时候她不出来,他见不到她的人也无所谓,只觉得来过就好。
到现在,当年的事情还没彻底弄清楚,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她,即便他也很想和慧茹说说话,只因为那深深埋藏在心底的那一份感情。
那份情,就像是冰冻在冰箱里,但自他在见过徐慧茹之后就开始破冰而出,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
可当年的事情对他的打击和创伤太大,这些年他的性子越发冷毅,也变得多疑。他很想相信慧茹,但他这二十多年来所遭受的所有,又起止是他想相信就可以的?他要看到证据!
“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有在查吧?”徐良淡声问道。
黑子是他十几年前认识的,他还救过黑子一命,所以黑子这些年来对他十分不错。黑子在道上的人脉比较广,也有一定地位,所以要黑子帮忙,既省时又省心。
“嗯。”黑子点头,“我已经知会了我的几个比较信得过的兄弟,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良哥,兄弟们都说事情过去太久了,当年的那些混子,只怕有些人也洗白不做这一行了,有的也可能去了别的地方。所以,要想查清楚真相,只怕是有点难度。”
“我知道,”徐良沉着眉心,“尽量吧。”
“你放心,我一定尽力。只是……良哥,你当年为什么不查啊?”当年要是查的话,事情不是好办得多吗?混子们做了什么事,又不会做个记录,所以现在很是不好办。
徐良后牙槽紧了紧,他选择了沉默。
如果当时不是罗佩蓉非要他来威胁逼迫慧茹、又听慧茹说起了当年那件事情的另一个版本,他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去查。因为,那是他多年的痛。那种痛,经过了时间的洗礼,一点都没消散,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他。那颗仇恨的种子埋藏在他的心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他的身心,逼得他想要复仇。
看徐良没回答,黑子摸了摸鼻子,问出一个他这些天一直都想要问的问题——“良哥,如果到时候真的查到了,但事情跟你之前所了解到的不一样……你打算怎么办?”
听罢,徐良的眉心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他抬起头来,冲着黑子轻轻地笑了一下,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深沉得有些可怕。
他什么都没说,但黑子也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徐良其实也很矛盾,他一边很想知道真相,又怕他知道的和他常年来所认为的事情不符。那样的话,他可能会受不了那样的打击。但是,比起受打击,起码也比一辈子不知道真相好吧,哪怕他所遭受的其实就是事实。
黑子看了看徐良的腿,心里也是颇多感慨。徐良很是聪明,长得也很是刚毅好看,若当年徐良没有毁了腿、让他从此一蹶不振,可能徐良现在又是另一番样子。想来,应该是意气风发、运筹帷幄的成功人士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孤家寡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