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素珍一方面以驸马的权威实行铁腕制度不许撤离,一方面又与四大家沟通,阐述利害许诺好处希望其留下。至于捕快公人那边,则是发钱犒赏,又由雄霓亲自演武,给下面的人鼓劲。不过最有效的,还是阿彩那句,“我本来就是表子,就算城破了,也不过是被乱军搞死,没什么可怕的。我哪里也不会去,只会留下来跟他们拼命!”
她一个伎女都表现出这样的勇气来,其他的捕快就不好说什么,但是人固然是留住,一些问题还是会发生。物资食粮分配,军队、捕快、护卫以及民众之间因分配物资或是维持秩序而发生的冲突不断,哪一个处理不好,都有可能在敌人到来之前自己内部先分崩离析。
冯素珍固然以自己的手腕勉强维持局势,但心内已颇有不支之感,也知公孙鸿当下说的是正办。可是她只一人去面对平遥军,心里还是不能放心。犹豫道:“我要不请阿史那将军派兵,或是让雄霓帮你?”
公孙鸿摇头道:“不必了。雄霓还得看着城里那几个人质,那些人武艺高强,得有雄霓这样的猛将看管才能放心。再者说,这种事不是人多就一定有用,而是要有用。我一个人更方便,进退自如。如果遇到危险,我至少可以全身而退,多带人反倒是累赘了。驸马爷多多保重,如果城池难守,就退往府城就是。必要时,奴婢也会返回战场,搭救驸马脱离险境。虽然战场上一人之力无足轻重,但是把一个人带出去,奴婢还是有把握的。”
“若是公孙姑娘有此手段就最好不过。”冯素珍面露喜色,“长安他本来在京里好好的,是我把他带出来,才让他落到现在这种局面里。若真是局势危险,请公孙姑娘带长安离开返回京师,我给你写封书信,你将书信交给安乐千岁,她会原谅这一切的。”
公孙鸿摇头道:“书信就不必了,我这种身份的人,不适合保存书信。驸马爷的吩咐奴婢记下就是,我肯定尽力保住柳公子安全,但是驸马的安危……”
“保住柳兄,不必管我,这也是我的吩咐。”冯素珍提起笔,写了这么一个纸条,又落上了李兆兴的款。
接过纸条,公孙鸿说了声遵令,起身而出。心内却想着:驸马怎么对柳公子这么关心?莫非他们两个……想想两个英俊书生若是真是那种关系,公孙鸿倒是不觉得恶心,反倒觉得有趣,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柳郎,你为了我才落入叛军之手,这次我粉身碎骨,也得把你救出来。你还没尝过九尾狐的手段,可是不许死。
冯素珍望着门口,心内也是百感交集,面对叛军军势,其并无必胜把握,亦知一旦城破,自己难逃一死。可此时最大的感触既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也不是对未婚夫遇害一案未曾查清的遗憾,而是一种失望,有一件重要的事未做就死掉的失望,至于那件事是什么,她不敢想,亦不该去想。只是独坐空房时,却又抑制不住自己的思维,脑海里闪现过无数画面,脸微微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