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欺负我吗?”
“当然不会。”
“那我不会讨厌她。”学生2b24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就算能力是电气也没关系,我可以请她吃草莓糖。”
“呜呜呜我家小唯真是天使!”
女人感动得拿出手帕擦眼泪。
但是,九条千穗总会告诉天使,如果半夜里,有人偷偷走近她的床,一定要去告诉自己。
她说:“要是有人扯掉你的睡裤,用手摸你,你要告诉我。要是对方从裤子前面的拉链里掏出一条又肥又粗的蛇,气味很难闻的短棍子,想要勉强塞进你的嘴巴,要来告诉我。”
结果并没有这种事情,学生2b24懵懵懂懂,大概知道是什么,又有些疑惑。其他人只是用水浇她,讲一些很难听的话,围着她起哄而已。
后来,木川唯说:可是,我那个时候,一直准备好要有那些事情。
.......
四周的空间扭曲起来,世界一片黑暗。
唯一发光的地方是视野正中央的婴儿,似乎才刚刚学会爬,脸颊肉嘟嘟的,一双红眼睛又大又圆。
有一个黑色头发的女人,是婴儿的生母,在梳妆台前化妆。她煮了咖啡,喝到磨豆机里的咖啡豆都用完了,打扫房间直到所有的一切只剩下她自己的身影反映在光滑的木头和干净的玻璃上,充满了柠檬和草莓杏仁油的香味。
她穿上一件工整得体的白色小洋衫和包臀裙,梳好头发。
她抱起红眼睛的婴儿,电视机里播放着“男孩节无差别杀人犯落网执行死刑”的新闻。她对婴儿说,再见。她说她爱她。
然后她拿了一条橘色的延长线,在墙上挂衣服的钩子上打了个结,把绳子套在脖子上,把脚下的板凳踢开——放松身体,整个人瘫下来。
滴答——
那滴答的声音。
声音逐渐停止。
一群少年少女们等着,听着那寂静,竖起耳朵来想找到其他声音。
空间开始向两边拓展,黑色的世界出现颜色。婴儿学会走路,在世界中央的道路上向前走着,两侧明明暗暗,像是电影胶片般放映着片段。
渐渐的,婴儿的身形开始拔高,慢慢的,她开始跑动起来。
道路两旁碎片的影像中:有带着橘色牛仔帽子的少年,穿着黑色的短裤,他的双手,他的十指布满伤痕和茧,可以燃起红色的火。
有少女被锁链圈住脚踝,脖颈戴着scp字样的颈环,躺在手术室里的样子。她的两腿在医用卫生裤里,被束缚在床脚,分得很开,铁头的钳子和大注射器向里投下影子。
有其他形形色色的人,某个戏院里的观众,一排又一排的人,所有的人都在拍手。有人叫她“小唯”,还有人,很多人,他们纷纷喊着“木川”“唯”,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生运来了一车的玫瑰花和巧克力。
那名长大的孩子没有停留,继续向前跑着。
接着,那些影像变成了皑皑的白雪,雪花纷纷扬扬,散在她身后的是一长串自己跑过的脚印。下一瞬间,四季变化,脚尖踢起的雪片还闪动在空中,世界洁白无瑕,黑色消失了。
道路尽头站着一位会做蜂蜜烤饼的女人,她就遥遥地站在那里,双手捧着一颗金红色的星星,在发光。
学生2b24终于停下奔跑的脚步,站在原地和她对望。
女人捧着星星笑起来,身形渐隐,最后隐没在一道白色的光里。所有的一切都停下了,什么都没有,面前只有一闪厚重又破旧的木门。
学生2b24伸出手——
她的手微微迟滞,然后,推开了那扇门。
梦幻的场景结束了。梦也结束了。自此时间永远停留在那一天的女孩睁着红眼睛,呆呆注视着满地的纸钞。
“那个...千穗她看起来很痛.......能不能...”学生2b24呢喃道。
被男教师们集体按住的时候,学生2b24没有反应,只是一个劲地颤震,她快要窒息,像一条快死的鱼,侧身躺在地面,拼命呼吸空气。
尸体。
尸体尸体尸体尸体尸体.......
没有生命体征的女人就坐在角落,在那堆蜡烛中间,在人影后方,垂着脑袋。
【要是有人扯掉你的睡裤,用手摸你,你要告诉我。】
学生2b24猛地挣扎起来,她使劲踢打身前的男人,混乱中摸到口袋里的小刀。
“啊!!!这个*子——”被毫不留情捅刀的男人惨叫着,松开了桎梏的小女孩。
学生2b24终于变成了木川唯,没有回头,匆匆向屋外飞奔。在九条千穗生前,她一直靠做贺卡和写书卖给外面的人赚钱,说“恭喜”“深以为荣”“生日快乐”“结婚纪念日快乐”“我爱你”“母亲节快乐”替那些没话说的人说话。
但是每句“生日快乐”,其实都是想着木川唯而写。女孩是千穗理想中的祝贺对象。
所以,在她死后,木川唯能找到正确的“我爱你”或“深以为荣”来庆祝遥远未来中的某一刻。
可是。
木川唯说,还有一句祝福,是对方没想到的。
需要有一张贺卡说:我很难过。
求求你,原谅我。
木川唯站在舞台上,她衣服的袖口沾着男人的血迹。此时此刻,没有聚光灯,没有配乐,只有几个年轻的观众,看着她走上天台,看着她的红眼睛亮亮的,闪烁着光芒,不再是暗沉的瞳色。
最终,她头也不回,一跃而起,把人间抛在身后。像是一只飞鸟,回到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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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川从那个房间里头也不回地逃走,把千穗抛在身后。
就像她把人间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