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平静下来的沐惜月眼中已毫无怜悯,换身散发着凛然寒气,拍拍季睦洲的胳膊示意他让开,自己跨一步走到小桃跟前,蹲下身,直视着她的眼镜。
她纵然恐惧,却还撑着回视。
沐惜月抬起她的下巴,声音越发淡定,“我错了,你是个聪明人,而且比我想象的聪明很多,你当初帮我不是因为善良,而是因为你早就预见了端仁贵妃的结局。”
她的呼吸几乎与她交缠,眼底满是寒霜,“你不过是想找个新主子,顺便给我一个顺水人情,我竟然现在才发觉。”
“……”小桃以为自己镇定无比,可是指尖不停颤抖着。
眼前人敛去平日的温和,只剩下狠厉残酷,在她的眼中,她似乎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头将死的猎物。
“现在还觉得我是花瓶吗?还觉得可以拿捏我吗?”沐惜月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猛地擒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小桃,我给了你那么多机会,你为何无视?”
已经快要崩溃的人终于忍不住求饶,“沐太医,我错了,是我一叶障目,是我不知天高地厚,您饶了我吧。”
她前后变化的面孔着实可笑,沐惜月松开钳住她的手,起身顺手拍拍衣摆,“求饶最是无用,天下人犯了错求个饶便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觉得可能吗?”
“您要如何惩罚都行,只要留奴婢一条命!”离开她的逼迫,小桃身体抖得越发剧烈,在这一刻求生欲超越那点渺小的感情。
她只想活着。
沐惜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恢复居高临下的淡然,“要饶恕你,也不是没有办法。”
“您大可吩咐。”她跪着爬了几步,眼中满是泪水。
“这纸张还给你,到时在朝堂上,便如你最初告诉我的一般,如实说一遍便可。”她将没收的纸张丢到她跟前。
小桃手忙脚乱地捡起来,随即才回过神,那样的话赵雍对沐惜月的指控岂不是污蔑,就算不能扳倒他,也能动摇他在朝廷里的威信。
“可是奴婢担心赵雍会报复……”
“有我你还担心吗?”沐惜月轻飘飘地回答,打消她的担忧。
此刻两人对话正常,恍若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小桃收好纸张,深深伏下去,“奴婢遵命。”
“下去吧,我乏了。”她挥手赶人。
等人走了,季睦洲才迟疑问道,“她还信得过吗?”
“或许她对我们不满,但不会置她家人于不顾,不必担心。”沐惜月此刻才真的露出些疲态来,揉揉额头,以手肘撑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你先休息吧,外面的事我来处理。”季睦洲心中疼惜,又不便明说,公事公办地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