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体某处的反应实在太过强烈,尧枳北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他竟然,梦到了封野
还做了那种事情
尧枳北颓然扯住自己的头发,思绪惶惶,没有心思替自己解决那档子事,直接去浴室冲了一个凉水澡。
等从浴室走出来,照完镜子,他才发现自己脸色有多么难看。
封野一大早就到了学校,啃着家里阿姨亲手包的牛肉馅大包子,喝着牛奶,打开书背尧枳北之前给他勾的英文单词。
今天尧枳北来得有些晚,踩着预备铃到的教室,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封野以为是昨天跑步过头导致的。
等尧枳北坐下,他问:你没事吧?
谁知尧枳北忽然皱起眉,语气格外冷淡:没事。
唔,好吧。封野感到莫名其妙,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001告诉封野好感度条终于动了,从原先死寂的0变为了5。虽然没弄明白这改变的契机是什么,但封野还是很满意这点小小的进步。
至于尧枳北今天忽然的冷淡,封野并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毕竟每个人都有隐私,他没有那个乐趣去窥探别人的秘密。
早晨天气还不错,大课间的时候忽然乌云密布,不足一刻,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往下砸,倾盆而出,耳边都是稀里哗啦的水声。这是海城典型的夏季暴雨,来得又快,下得又大。
多数同学对于不用出去做操而是在教室里休息十分满意,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
尧枳北去办主任办公室了,在这个时间,封野刚好收到祁巧婧的微信,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他。
该来的还是会来。
封野扣上手机,走出教室,去了祁巧婧说的那个地方。
是教学楼后面的一棵大榕树下的长廊,平时这块儿蚊虫多,除了偷偷早恋约会的小情侣们,基本上没人愿意走这边来,所以这里又被称为情人树。
校园传说,只要在这棵树上写下恋人们的名字,两人就会永远在一起;又传说,只要在这棵树底下表白,那大概率会牵手成功。
所以封野被叫到这里来,心中其实也是有底的,他也准备直截了当地把话说清楚了,不让别人小姑娘把一颗芳心挂在他这柳歪脖子树上。
刚刚走到长廊底下,隔几米的绿地中是情人树,长得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连暴雨都穿不透它的枝叶,只缓缓地沿着缝隙落下流水。祁巧婧站在长廊尽头,一头长发披肩,即使不着粉黛,也透露出清丽的味道。
封野脚步一顿,祁巧婧刚好望了过来,眼睛瞬间就亮了。
几乎没有被女孩子表白过至少在他短暂的记忆中没有,封野难得有些不知所措,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封野。女孩子的声音也是甜甜的,在叫自己喜欢人的名字的时候,还带着昂扬地轻快。
她很勇敢,也很坦白:我喜欢你很久了。
祁巧语满怀期待也忐忑不安,她悄悄抬起眼眸,注视眼前的少年。
封野被一记直球打得哑口无言,从来都是他直球别人,没想到这回被直球。他微微震惊之后,苦恼该如何温柔地去拒绝一个女孩,一定要干脆利落,也一定不能让女孩子难堪。
刻在骨子里的风度,让他意外地沉默起来,祁巧婧似乎也意识到了封野的犹豫,眼中的喜悦一点点消散。
对不起。
暴雨像是终于发泄完了自己的不满,开始收敛起来,比之前落得轻柔。
尽管封野小心翼翼地维护,祁巧婧眼眶还是忽然就红了,其实封野之前隐约的暗示她不是不懂,只是想再争取争取。毕竟自己从小就是美貌出众、家世傲人的姑娘,从来都是追求者排着队给她送花,现在只是有些不能接受突如其来的挫败而已。
祁巧婧问:为什么?难道我不够漂亮?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不,你很漂亮。封野安慰着祁巧婧的情绪,是我的问题,我有喜欢的人了。
祁巧婧摇头,接过封野递来的纸巾擦干眼泪:她比我漂亮吗?
封野轻轻笑了:他实在不能说是漂亮。
祁巧婧忽然哑声,她没见过封野脸上露出这种神情,即使从见到封野的那一天起,这个人脸上就一直都挂着笑容,但总是给人疏离的错觉,好像他的笑从没有笑进心底,只是浮在俊美皮肉上一层温顺的伪装。
可现在封野眼里尽是柔情,比落雨还要清透,这都是他口中那个喜欢的人带给他的。
祁巧婧知道自己是表白无门,但仍旧不甘心地问:那为什么你喜欢她?
他不能说是漂亮,只能说他英俊、帅气、沉稳、自制封野每说一个词,祁巧婧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她瞪大眼睛,仿若还不明白。
封野叹了一口气:我喜欢的人是一个男生。
祁巧婧不禁喃喃:是谁?
封野没有出声,阵雨欲停,只有天边漏下的最后几瓢,滴答滴答地打在长廊的檐上,又划过斜坡排水的凹槽落在脚边,溅起一朵朵水花。
祁巧婧心思恍惚,在将起的天光中抓住一丝线索,眼前划过那个站在封野身旁高挑的身影,捂住嘴:是他你喜欢尧枳北。是尧枳北,是不是?
嗯。我喜欢他。
祁巧婧走了,似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还没上课,封野站在长廊下,靠着墙,目光望着几米外的情人树。
001:报告宿主,任务对象正在墙后,听到了全部对话过程。
封野:我知道。
上课预备铃不合时宜地响起,盖住了雨滴打落树叶的声音,封野转过弯,惊讶地发现尧枳北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明明自己刚刚充分预留出了尧枳北离开的时间。
这个人怎么给台阶都不下的呀?
封野有些无奈,但在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就恢复了往常的神色,他对尧枳北一笑:在这儿罚站呢。
我交作业。
两人一路无言,走到教室。
尧枳北走在前面,跨进去的那一秒,封野猝不及防地开口:你听到了吧。
尧枳北微微一凛:听到了。
封野转过头:那你怎么想的?
尧枳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想些什么。封野也不想把他逼紧了,垂眸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还给我补课吗?
尧枳北下意识道:要补。
好。封野抽了抽鼻子,尧枳北看不清他的脸,以为他哭了,想要去看,却生生把头移开。
封野坐回座位,低声说,你给我上课,我就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