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马背上的男人只是府衙中的一个小吏,一个普通的平民孩子,抽了也就抽了。

可是一村之长的身份,却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他连忙下马,连忙向王淳之行礼致歉。

如果王淳之不是这个身份,得到的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王淳之没有得理不饶人,毕竟这样的小吏,你弄下去一个,下一个他还是这样的,除非上面突然改革,要不然他们的态度永远都不会变。

“不知府衙有何差遣?”王善才老爷子出面道,谈论事情,还是老人给人的感觉更加稳重。

看到王淳之身上没有伤口,并没有被他伤到,男人这才放下心来,对着王善才老爷子道,“你们王家村既然已经换了村长,那就该把税交上来了,这还用我们再三提点么?”

王善才心里只觉得一抽,颤着声问道,“不知换村长和交税有何联系?”

“老爷子为村长时,那些是你名下的村民们,他们的税自然该由老爷子出,可是你们王家村现在不是换了村长么,王家小族长的税得再重新交一遍。”小吏道。

老爷子胸口起伏不定,最后握拳抑制着喉咙内的咳嗽道,“没有这样的道理,朝廷可没有规定过这样的纳税明目。”

这分明是随便找个由头从他们的口袋里面往外掏钱,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如果府衙执意如此,老朽不介意和县令一起去太守处分辨分辨。”老爷子挺直脊梁骨道。

小吏心下可惜,到底是念过书的,不如别的泥腿子村长好吓唬。

“您老说笑了,这次其实是县令大人命我前来为王家村新任村长以示祝贺之意。”

“王家为本县的耕读之家,不管是劳役还是科举,都为朝廷做出了贡献,我们又怎会薄待于王家村呢。”小吏面不改色,立马改口道,当着众人的面把刚才的话给翻篇,这让村民们看的目瞪口呆。

“王家小村长的确丰神俊秀,不同于寻常的孩子,既然人已经见到了,那我这就回去复命了。”见到王家这位前任村长脸色有些不好,这名小吏油滑道,连口水都没喝,就翻身上马直接离去。

马蹄大步跑起,让路上扬起滚滚尘烟。

“咳咳咳,咳咳……”王善才老爷子难受的终于咳了出来,众人连忙把他给扶回了家。

牛家村和余家村的村长也趁机进门来,两人互相对视一眼,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方圆百里内的“大户”,也要面对来自府衙的“劫掠”。

“他们这借口真是越来越荒唐,我倒要看看,几年以后,它大申国还在不在。”王家的一位长辈冷笑道,对两位村长道,“怠慢了,随便坐。”

“没事,没事。”两位村长哀叹着,随手拉了一个板凳坐下。

一院子都是对朝廷破口大骂的存在,隔壁两个村的村长也不例外。

见到王家村的人义愤填膺,他们不禁哭泣道,“老哥哥你们王家还有点人,他们不敢和你们撕破脸皮,我们就不一样了,府衙中稍微有点活计,他们就以劳役的名头把村子里面的青壮给带走,给府衙修缮房屋、道路和收割粮食去,关键是他们还不给青壮吃饱饭,每次我们村的年轻人回来,都少不了歇息一段时间好好的养养。”

而缺少了人手,村子里面的收割任务可不就压到了老弱妇孺们的身上。

“我们的税虽然没有今天这个借口来的荒唐,却也是重税,我们交了人头税以后,过段时间他们又来收地税,粮税……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这也是他们不敢在官吏面前露面的原因,生怕被官吏看到,然后继续找个明目剥削他们。

王淳之静静的听着,王沛良在一旁呆愣着,他这时才知道,所谓的乱世并不是立马就能乱起来的,它会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而这个过程,掌握在上位者们的手中,向来都取决于上位者们对民间的态度。

而他们能做什么呢?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就像这些被动承受,却反抗不起来的村民们一样,因为他们前方的路还没有被官府彻底的堵死,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造成强烈反弹的。

可是他们眼前的这条路是如此的清晰,他们明明知道,却无法挣脱出去。

这又何尝不是命运带来的另一种悲哀。

王淳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多次消耗下来,他的木系异能已经到了二阶,能量更盛,范围更广。

可是对于整个天下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的存在。

他按压下心中的焦躁,走了出去。

“村长,水渠都抹上了水泥,就等它干了,人手已经全都去了蓄水池那边,蓄水池预计明天完工。”王翠翠跑过来道。

王淳之脸上不由露出笑容,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王翠翠真心实意道,并不觉得他们出了一点力气就能有多大的贡献,毕竟要是没有王淳之购买的建筑材料,他们就是想用力气都没地方用去。

劳动力在农村里面是最廉价的。

双方信息不对等,造就村民们心里都是王翠翠这样的想法。

王沛良追了上来,等王翠翠回去以后,他问王淳之,“就不能把县令换成我们自己人么?”

王淳之听了好笑道,“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山东自古以来就是帝王的重点观察区,这里的人,哪怕是一个县令,都不是我们家族能够插手的。”

“你是说那个县令上面有人?”王沛良惊讶道。

“不然呢。”

“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一个贪官呢。”王沛良道。

“也许别的地方的县令可能会欺上瞒下,搜刮民脂民膏到自己的口袋里,但是像山东这类朝廷重点关注的区域,一般都没可能,他们顶多起到一个钱袋子的作用,钱在他们手中留不住的。”王淳之道。

“走吧,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王淳之对王沛良道。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