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三摇着头,哑着嗓子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老金家早就没有我呆的地方了,哈,算老三我没种,我老三就是个没种的,我没种!”
金老三一声怒吼,伸着脖子就往门外冲。
金老二吓了一跳,赶快把手里的扁担一丢就往门外追:“老三!你去哪儿?你快回来啊!”
金老四在身后一把扯了他:“哥,行了,别追了,你看不出来三哥心里有多难受吗?叫他自己出去静一下也好。”
金老二又不放心地往门外看了几眼,只见老三一路狂奔,转眼消失在田埂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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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老大并不知道老宅子发生了什么事儿,听细寡妇说三弟回老宅子去了,也就没有多想,一门心思地算计着今年这一年家里有多少收入,过年该是存多少花多少?
想着过年怎么给娘拜个年封个红包叫她开心一点,家里的孩子和女人们又该添置什么东西了。
与往年不同,今年的金老大手头宽裕了不少,仔细一算,自己种地挣的倒是一少部分,大头儿是金一秤给的那十两银子,还有不少竟然是柳翠娥私下里给他的。
托周秀才的福,给柳翠娥介绍了绣东西的活儿,竟然挣下了不少工钱。
柳翠娥这个人没心眼儿,这边收了工钱那边一文不剩全都交给金老大打点。金老大虽然是大男子主义重点,觉得自己就是一家之主,女儿媳妇挣了钱给自己那是天经地义。
可是骨子里也知道个好歹,这边接了柳翠娥和金一秤的钱,那边也打量着得多给她们娘几个存上一些,过了年二丫该有十五了吧?十五岁的丫头该有婆家了,这一回可得托个好媒人仔细给她说上一户好的。
柳翠娥那个身子骨弱得很,还天天熬夜在那里绣花,过年怎么着也得给她多买上几斤灯油,叫她晚上点得亮一点,免得太伤眼睛。
至于细寡妇,她平日里的活计也干得不少,她想要的那个银钗子,也打量着给她买了吧?毕竟她是大宝小宝的娘,别的不提,光说照顾这两个孩子一年就挺费心的,别说她现在还有着身子……
这边金老大为过年前后的事情精打细算着,那边柳翠娥的一颗心都扑到了那个屏风上,整天钻在房里绣那个花屏。
金二丫也忙,她在绣手绢。
金一秤更忙,她把那间原来的小草屋腾出来当成自己的制药间了,里面一架子一架子摆的全是草药,有的需要切,有的需要晾,有的还需要炒,金一秤低下头专心翻阅药典,看看针对这个季节能不能找出一个更好的方子来克制青檀身上的毒。
云中子前儿个带来消息说,这几天青檀的气色见好,没有再晕倒,胃口也好一点了,想来是药物对症。
“曾经有位高人给他诊过脉,说他活不过二十岁,过了年青檀就整二十了,小丫头,你的医术当真不错,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根治他身上的毒?”
金一秤把玩着刚从山里取来的麻沸,抬头看了云中子一眼:“要是能治我怎么会不给他治?可是他中的毒实在是太麻烦了一些,我竭尽全力也只是帮他控制着体内两种毒素相互平衡,不要发作而已。
如果现在我硬要用寒药去解他身上的热毒,他体内蓄的寒毒就会要了他的命,如果我硬要用热药去中和他身上的寒毒,他体内的热毒又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我说这个下毒的人是个高手,两种毒同时下,却又没有办法叫你同时解。”
金一秤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所以我现在可以做的不是让他的寿命延长,而是在他还活着的时侯叫他不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