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有劳公主关心了,是贱身管教不好女儿,理应该罚。”

罗氏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江珏这遭是为什么而来,她这半年倒也没白忙活,至少让江珏还记着府上有她这么一个人。

屋内看了一眼,下人也还算周到,江珏又例行问了几句客套了一番,便准备离开,可罗氏头一回叫住了她。罗氏又想爬起来,可有了江珏的脸色在前,这回婢子们不敢再依着她,她也只得被按在床上。

江珏抬拍了拍她的手,这倒比婢子们按着管用,“就这般说无妨。”

“贱身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公主莫怪贱身不识抬举。贱身识人不清、误靠贼首,本就是戴罪之身,全凭公主的情面方得不落入奴籍,如今想着受公主府的好处也大半年了,怎敢继续领受恩情受人服侍。贱身愿在府上谋个差事,扫地也好,端茶也好,不敢说回报公主,但求个心安。还望公主成全。”

罗氏说得恳切,一口气在江珏面前说了这么多气都有些喘不上了。但江珏听了一笑,“那你这和那些罚入掖庭为奴为婢的又有什么分别,还不是辜负了本宫的好意。”

“自然是有分别,”罗氏急了,“若是罚入掖庭无出头之日那也是贱身活该受着的,可公主仁善,给贱身一荫蔽之所,贱身若是整日浑浑噩噩等死那才是和掖庭没个分别。再者说,贱身和江姑娘虽血脉一场,但到底主仆有别……”

“好了好了,本宫答应了便是。”听到她提起江稚,江珏就头疼,“既然你有心,那待养好了伤就去找嬷嬷领个职务,莫说本宫强人所难了。”

“贱身谢过公主。”

罗氏听着激动,作势又要起身谢恩,还是嬷嬷直言骂了句瞎添乱,罗氏这才安心趴下。

出了西厢房的门,江珏见前堂的雪已经打扫干净了。恐她还要见江稚,东厢房那儿已经清出了一条路,提早开窗通风,暖了茶水,两排婢子在大开的门口侯着。

江珏见了也只是笑笑,但没抬脚过去的意思,照着身旁人吩咐了:“让她们把门关上安生了吧,免得这屋里头冷嗖嗖的,还让江小姐说是本宫送的炭不好。”

时候也差不多了,可离遣了入宫的轿子直接停在了冷翠亭门口,待江珏出来直接上了轿子便能入宫。

轿内,可离正给江珏补妆,见她心情不错,这才期期艾艾地试探着发了话:“公主,奴婢有一事不明白。

江珏抬起眼,示意她继续说。

“罗氏虽不受江稚待见,但毕竟也是她生母,才那般护着她。昨日才让人给了江小姐一个教训,罗氏虽嘴上说得巧,但如今怕是心里记恨公主。今日公主答应将罗氏安排在个活儿,这不是在自己身边养了条会咬人的狗吗?”

“怕什么,”江珏笑着安抚道,“让嬷嬷先给她安排些洒扫的活儿,也让下人都盯着她点,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要做些什么也难,若说是真图谋不轨尽早解决了也好。”

可离再欲说些什么,但见江珏已经闭上了眼睛养神,便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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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世子

这回入宫虽说是家宴,但也马虎不得。在座的都是皇室宗亲,若是岔了尊卑分位,往轻里说不过是得罪个贵人,重了便是不敬圣人。昭宓长公主自然是贵人中的贵人,圣人眼前的亲人,甫一下轿,宫人便迎了上来,殷勤地劲儿比起昨日只增不减。

先帝子嗣稀薄,姐弟外还有三子四女,其中两子一女早夭。三女中两人已经招了驸马,一人还不到年纪,小王爷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故留在京中,尚未去封地上。

入了宴会的暖殿厅堂,见众人尚未到齐,魏太后和江珩都还没影。除了同为先帝子嗣的弟弟妹妹们,还有些留在帝京的江氏宗亲,因无封地也无建树,便只能留在帝京吃着皇粮不饿死。

让人起来,江珏只觉得一道视线直勾勾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余光望过去尚未有个分辨,便有人打断了她的神思。

“皇姐——”

一个肉乎乎的小男孩一见江珏就撞了上来,原本抱着他的奶妈也是一惊,眼睁睁地看着他撒丫子跑了出去,抱上江珏小腿不撒手。这壮实的小子正是小王爷江瑞。

江珏摆手让侍女们不必那么紧张,略低了身轻松就将江瑞抱了起来,“你倒是还记得我。”

“瑞儿怎么敢忘了皇姐呢?”江瑞讨好着笑了,两个酒窝弯得让人喜欢。小孩子瞒不住心思,他凑上江珏的耳朵,“皇姐能不能为瑞儿劝劝皇兄陛下,不要让瑞儿去蜀地上。”

“怎么会去那儿?”

江珏听了也是不解。蜀地僻小易制,风情粗俗,素来是个不讨喜的地方,仅有的好处基本都给早年就在附近的藩王分割得差不多了,长久以来皇帝虽不曾正式分封但也一直默许,故也不曾有再封蜀王的打算,毕竟交给自家人打理也好过被外邦觊觎。

这时候把一个小皇子丢过去不是在添乱吗?

江瑞也不说话,两眼盛着泪水,可怜巴巴地望着江珏,两条清水鼻涕看着就要顺着肉淌下来,好不委屈。

“噗嗤,”一公主见了他这副模样,嗤嗤笑了出来,直白打趣道:“谁要他去那鬼地方受苦了了?这身细皮嫩肉过去了还不得全瘦下去了。是益州都督想嫁女儿给他,不过那女儿生得彪悍了些,这小子还以为要把自己送过喂豺狼呢。”

“你呀,”江珏听了也是好笑,没管小胖子挽留,把江瑞还到了嬷嬷手里。

待江珏落了座,那公主又凑了上来,嬉笑着问她:“昨日见你倒是威风,今儿个怎么没什么话了。和弟弟亲热,和姐姐就冷着个脸?”

江珏没给她一个眼神,她们本就不熟,轻巧道:“和皇姐自然无话。”

这公主自讨了个没趣,摸摸鼻子也不好垮了脸。她和江珏虽同为公主,但生母在先帝的后宫说不上什么话,先帝驾崩后为了讨好魏太后,她挑选驸马的时候也选了个魏家人,昔日看着自己的驸马没能耐,如今想想比起谋反的能耐还是无能些好。

正尴尬着,男宾那儿出来了一丰神俊朗之人,径直到了两人跟前,“小王见过昭宓长公主、和顺长公主。”

“公子多礼了。”

江珏发了话,这男子才抬起头露出正脸,剑眉星目相貌堂堂,再看姿态,倒是个端正的翩翩公子。但江珏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眼光自然挑剔,实话说来这公子比起她的死鬼前夫还是少了几分霞姿月韵,但看着老实稳重些。

这公子虽请了两个人的安,但目光灼灼只望着江珏,正是江珏先前在寻的那人,现在倒是自己找上来了。

直到江珏挑起冷眸厉色,他这才如梦初醒,不见羞惭反倒大大方方地收回了目光落到江珏的裙裾上,“小王早些年在外游历颇久,故不曾识长公主。昔以为小王也算是阅尽世间美色,今日才觉往昔不过是浅闻小见,未料到世上竟有如此风华动乾坤之人,一时情难自禁。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公主恕罪。”

这摆明了就是个馋她美色又馋她身份的,但好话说到这份上江珏也不好为难,“你是哪家的世子?”

那公子听江珏这般问便心知有下文,急忙应答道:“小王乃雍亲王府世子江珉,虚长公主四个年头,如今在户部领户部主事。因家父身有不适,代家父出席宫宴,特向公主请安。”

江珏点点头,算是示意安好,随后便请他回坐席上。雍王世子也是个识进退的,知道江珏已经对他留了个印象,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便做了告辞,和几个友兄趁着尚未开席在外席闲谈了起来。

谁料过了一阵,被冷落了的和顺公主竟领人拦了上去,大允虽风气开放,但如她那般直直坐到了男眷的席边还是少见,被挤开的宗亲也只得敢怒不敢言。同为宗亲,这和顺长公主虽不如昭宓长公主那般,但也有权有势,他们这些仰仗祖荫谋职朝中的自然不敢顶撞。

正喝着茶水的江珏留心了那头的动静,她素来知晓自己的皇姐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也就仗着距离远惊扰不到里头才敢去争回个面子,但江珏听力一向敏锐,左右无聊,纯粹就是抱着个看热闹的心态听听。

“本宫还以为珉世子是个知晓礼数的人,谁知道本宫看岔了眼,也不过是个踩低捧高的。光惦记着本宫的皇妹,对本宫倒是不假词色,你那肚里的几两心思可瞒不过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