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何出此言?小王与公主驸马私交甚笃,多次上府拜访,与公主皆恭敬有加,从不敢贸然。不过今日初识昭宓长公主,遇其风度,心生仰慕,又恰逢公主赏识,二三闲谈罢了。公主若是恼小王怠慢,小王无话可说,愿听公主发落,但切不可因此伤了二位姐妹的情分。”
江珉话间有些愠怒,义正言辞朗声辩驳,直直让在场的人听了个真切。不少好事者向外头望去,但反复被提及的江珏只当事不关己。
毕竟就他那几两心思,和顺公主懂,江珏也懂,有人乐意去出头她自然是乐见其成。
“哼,”和顺长公主又是一声冷笑,似是看穿了他,见有人看过来也不慌,压低了声音附耳上去,轻声曼语道:“你既然有心攀附,本宫也不做断人前途的恶人。本宫好心提醒你一句,那昭宓,她克夫克得厉害。”
那头江珏抿了一口茶,面上无波无澜,却听外头竟没了下文。
“啪——”
听得出来,这是宫里头在常见不过的巴掌声。
“到底是个爬床生出来的玩意儿,自己好意思丢脸,拉着妹妹的名节作甚。”
是魏太后到了,殿内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触魏太后的霉头,这时公公又是一声尖利嗓子喊着圣人到。
众宗亲连忙从位置上爬起来,接连着向外赶去请安,唯恐落在后头被治了个不敬。这些年江珩对各个宗亲还算和善,只要不犯错便也由着他们在帝京吃皇粮,但若是被拿捏了个把柄,江珩也乐意借机处理掉一些尸位素餐的闲人。
那明黄的衣袍下摆从跪着的人眼前缓缓经过,扶着魏太后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的阉人也不紧不慢,在谁那儿多停了一会儿少等了一会儿都能让人提心吊胆的,要知道,在宫里头这些断子绝孙的阉人才是最擅长见风使舵的。
待扶起了欠着身的江珏,三人落了座,江珩这才发了话,“今日家宴,众卿家不必多礼,入座吧。”
众人起身不敢多张望,小步轻声盯着路入殿。只有原本离的近的那些宗亲才看得到,原本和顺长公主跪着的位置此刻已了然无了踪影,各自擦了把汗归到座位上,定了定心神。
歌舞起来,结束了一轮敬酒,这才热络了些氛围。
“昭宓,”魏太后出声,叫住了正神游的江珏,“你可见过雍王世子了?这孩子过去在外游历多了,也不常入宫,与你见得少,你怕是没什么印象,你皇叔特地让他这次进了宫来与你见见。”
江珏一愣,她倒是不知道魏太后什么时候把她的事情又操心上了,如实应道:“已经见过了。”
魏太后笑着引导道:“那好,论辈分你们是同辈,年纪相仿,应该说得来话。”
在辈分这俩字上,魏太后咬住了字,也让江珏懂了她的意思。
大允国祚兴盛百年,江家子弟枝繁叶茂,但对辈分排次一向严格。和江珏同辈的嫡系单名里头都有一个王,江珩、江珏的名字早在出生前便有了定数,而江栖这些草木为名的实则长了江珏一辈。换而言之,江珏原本该叫江栖皇叔。
朝中的迂腐们当年就对昭宓长公主下嫁淮王世子一事不满,雍王当年也是反对的最厉害的一个。江珏谈婚论嫁的时候,他有个拿得出手的儿子正满山河的跑,当初的不满,如今想来倒是有几分逻辑可寻。
“回太后的话,小王已请过公主的安,与公主相谈甚欢。”
江珉站了起来微笑巧言道,虽是大言不惭,但其中既然有魏太后的意思,其余众人也不敢指出。
心中虽不满于魏太后的擅作主张,但眼下无奈,江珏一个眼色使给了江珩。后者得了示意举杯,众人应和,这事算暂时揭过。
罢了宴,江珏令人辞了正欲与她同行的江珉,找上了魏太后问个究竟。
“不过给他点甜头罢了。”魏太后拉着江珏坐下,细细道来:“江珉是个有野心的,当年给你寻婚姻的时候,他人虽在外头但却是最早一封书信求娶你的,但珩儿觉得这人太会钻营,字眼儿功利便给拒了。如今这雍王府光景惨淡,父子又素来不和睦,他也算有几分名堂,但若是想谋个前程往后自然还得仰仗着你。你若喜欢便收了,不喜欢打发了便罢。”
江珏听了心下生疑,“母亲的意思是要女儿也在朝堂上插上一手?”
“谁要你去趟那浑水了,”魏太后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只是你也该给自己留个照应,光靠珩儿和为娘总有不周全的地方。和顺那个贱丫头都知道的事情,你怎么想不明白呢?”
江珏敏锐察觉到了魏太后话中所谓不周全必然是有了端倪,不然以魏太后要强的个性怎么会轻易说出来。两次三番对她的婚事指点
“近日可是发生了什么让母亲烦心的事?”
魏太后望了她一眼,闭上眼撑着额头算是默认了她的话,但摆明了不想说。但江珏就瞅着她不吱一声,打定了主意要知道些。
良久,魏太后才开了口,“是,也不是。”
江珏听着正纳闷,就听魏太后话锋一转,轻巧道:“还不是怕你吊死在一棵树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我编!!!
是1w字的榜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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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投靠
被魏太后敷衍了一番,还被借着午休给打发了出来,江珏又去找了江珩,谁知道这小子也是一问三不知,看那样子是根本就没察觉到魏太后心有不安。
见他那完全不似装出来的懵懂样,江珏气不过但又不好骂人,只得甩手叫人摆驾回府。
公主府的随着入宫的下人们见了江珏的脸色便知这一趟入宫怕是不顺心,大气儿都不敢喘,等江珏上了轿子才窸窸窣窣有了些动静。
“公主,消消气,莫伤了身子。”可离给江珏捏着肩,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劝慰道。“陛下和太后疼爱公主,自然都是为公主考虑的。”
江珏去请安太后的时候,可离和众婢子都被留在了殿外,只当做江珏还是在为了家宴上的拉郎不舒服。雍王世子虽也一表人才,但委实孟浪了些,不过一个请安就能说出得了公主赏识这样的话,实在让人心里头不爽他。
江珏不大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当本宫在气什么?”
可离听了这话迟疑了一阵,主子能把太后和皇帝挂在嘴上,母姊弟素来亲密,私下骂两句也不会被当事儿。但她不敢提,只能寻了个软的下嘴。
“公主在气雍王世子花言巧语蒙蔽了太后和陛下?”
“谁有那个工夫去气他?”江珏摇了摇头,便也没了言语。
见江珏不解释,可离也不敢再问,收起了脚凳,将座椅拉出来成了一张床,拆了些碍人的金玉装饰,服侍她躺下小憩一会儿。从宫里头到公主府不过两三炷香的路程,本没这个必要,但既然主子要求,可离也就照做。
思考着魏太后半遮半掩的事儿,江珏也没睡的心思,听轿子的小窗开合了一回,片刻后可离在她耳边低声问询道:“公主,雍王世子求见,公主可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