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后像是这才瞥见了他,威胁似的瞪了眼多嘴江栖,冷哼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插话了。”
“不痛不痒。”江珩评道,他挥袖转过了身不再去魏太后的神色,也算是在赶人了。
“你这孩子……”魏太后上去就要劝江珩,可江珩这次是铁了心要管到底。
江栖懒得去看这母子俩拉扯,径自出了御书房的门,禄公公上来问候了一声,也没人来拦着他。
出宫的路旁一株梅越过了墙,横斜上路。江栖捻了一些梅花上的雪,揉碎了花汁在里头落得一簇红,像极了血的样子,松了手落下,滴滴渗人。
他不由得想起了江珏,她眉心画的花钿也是这般红艳,若是用手指抹了去涂在她的眼角,叫她哭出来,那就更好看了。
可惜现在不行。
“既然他们不管,那就只好我来了。”虽然江珏未必会谢他。
他说着,侧首召来了人问:“公主在干什么?”
一人未现身形,沙哑的声音已至,“回主子的话,公主和人游湖去了。”
“游湖?”
江栖话语上扬,抬眼瞧了瞧皇宫里的湖面,一片清凌凌的冰影,不见一个活物在上,帝京的冬日似乎一向如此。
“这是去游湖还是去凿冰啊。”他轻笑出了声,摇摇头感慨道。但随后又转了话,他吩咐道:“你得去一趟岭南了,别见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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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湖这事儿吧,不同人有不同人的游法。
若是寻常人家,自然是要挑个暖春凉秋的时节,没钱小舟一梭,有钱雕船画舫,要热闹的还能拉上三五亲朋,要风雅还有诗酒助兴。
昭宓长公主不一样,有权有势还财大气粗,包下了一整个湖面。
冬日的画舫原本都被捞上了岸,冻层挤压怕伤了木头,小船更不必提。可今日九艘大画舫与二十几艘小画舫都被人抬到了冰层上,由木板与搭出来的走道相勾连,摆出了个莲花的形态,对船上来的人说,倒是赏雪景更合适些,不过更多的意不在此。
昭宓长公主请了整个帝京的青年才俊和闺中佳人,但凡是未婚未嫁的都能来露个脸。
按帝京的习惯,若是能在一位身份尊贵的主人宴席上和人看对了眼,只要双方都没婚约在身,那便是缘分,主人自会为两人牵桥搭线。这种好事儿可从来不多见,怎么都好让家里的长辈过随便找个不认识的人。
这邀请虽说来得急,但季家的事儿在前,只要不是真的有事儿的都没回绝这份盛情。
公主府的美酒佳肴呈上前,全帝京最好的乐坊歌在侧,湖面上画舫间一时里里外外好不热闹。
嗯,除了季家,江珏记仇。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考试去了,明天大概没更新,但也可能会在晚上
第24章 姐妹
“您看,我这儿戴着一串是东海的珍珠,而您那儿的呢,是南海的珍珠。”柳眉杏目的姑娘坐在小凳上,说着瞥了眼自己的手钏,又眼巴巴地盯上了江珏手腕上的,说道:“这南海的珠子啊,又大又圆,还亮得发光。还有这翡翠镯子啊……”
江珏看她这馋样儿也觉得好笑,褪下镯子和珠链递了过去,“给你戴着便是了,想要什么就开口让皇帝赏给你呀,宫里头敢和你抢的人可不多。”
“您可不就是一个吗?皇兄他一向偏心您啊,连这种好东西都是直接给您的。”那姑娘反打趣了江珏,接过镯子喜笑颜开,嘴甜甜地道了声谢谢皇姐。
江珏也没纠正她,这不是宫里头的东西,是江栖送的。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把江珏送回帝京的时候连带着衣服、妆龛还有些小玩意儿都一起打包送了回来不过今日随手戴了出来。
那姑娘玩了一会儿,就恋恋不舍地还给了江珏,临了还不忘再摸了两把那冰凉细腻的质感。
这就是江珏先前要说媒的人,和懿长公主江珞,刚到了要出阁的年纪,这回是特地来给江珏捧场子的。和懿长公主爱好美色的事情人尽皆知,追求过几天澹台迟的好颜色,后来听说喜欢他的姑娘容易被寻仇,分分钟便歇了心思。
如今听说自己的皇姐悍不畏死地在勾搭这人,便也想着来探探消息,可江珏一点提起那个人的意思都没有,明里暗里都没给她的话,反倒她被问了有没有中意的人。
“要好看的,模样一定要长得好,最好是和澹台大人那样的。”江珞认真强调了这件事儿,话毕还歪过脑袋咂咂嘴,红着脸道:“最好头发也要漂亮,一摸滑溜溜的。”
江珏懂了她的意思,摇着小扇掩住失笑,“你这是要找驸马还是收面首啊,没个正经的,太妃听到这话又得训你的规矩。”
江珞笑嘻嘻地受了这句话。她性子跳脱,和当年江珏有些像,但她母妃是个刻板严厉的,能让她养成今天这样也不知道是受了哪个的影响。
既然姐妹俩都懂,那江珞也不装什么清纯,直白问了句:“皇姐不找几个面首养着解解闷吗?”
“那多脏啊。”
江珏绾了绾耳发,答得理所当然,人与人之间的好自然是要比出来的,过去见惯了江栖那副洁身自好的清白模样,如今就舍不得放低了眼界去容下那些次一流的人物,到底是给惯的。
乌黑的眼珠咕溜溜转了一圈,江珞趴在了江珏的膝盖上,摸了一把她的滑嫩的脸,感叹道:“这么好的皇姐,怎么就偏偏便宜了一个死人?”
江珏没理她这句话,挑开了帘子向外望了一圈,对上了她的目光,回望过来不少暗含期许的。今日所有出席的宾客无论男女,无一不盛装打扮了一番,不求能说什么被芳心暗许,只想着有没有机会在人前露个脸,若是有幸得了公主赏识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虽传言说昭宓长公主克夫,但那毕竟只是传言,那些个男人命不好,没那福气怪得了谁。至于和懿长公主,自是不用多说,与陛下还算是亲近,母家也是个望族,虽说性子有些娇蛮,但公主有些脾气算得了什么。
姊妹两人独占了湖中心最大的一个画舫,偶尔有一两有头脸的小姐来请安,唠些家长里短。男子们还算知趣,只在周围吟诗作对品茶聊天,不时往姑娘们的方向望一眼,看看是不是有对自己有想法的。
“你瞧上哪个没?”
排开那些饱含热度的目光,江珏是没什么想要的。
江珞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挥了帕子,“嗐,不都是一个样儿。”
江珏笑笑,“好歹给个喜恶出来,礼部那头给你挑驸马都愁秃了。”
“不本来就没几根毛在头上吗?”江珞狡辩了一句,顺着江珏的话,支吾了半天,“唔,我看薛公子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