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就是有了江栖。
既然江栖胸有成竹,那江珏也不在乎结果。
她懒洋洋窝了身子,问了句:“什么时候宣诏?”
“明日。”
“倒是心急。”
至于是谁在急什么,和江珏关系不大,但说不好奇是假的。
一眼看穿了她在想什么,见江珏期期艾艾就要开口,江栖赶忙截住了她的话,“一帮人吵架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倒是有一件事儿你应该会感兴趣,苏家的女儿受封了公主,虽说一下子从昭宓长公主变成了曾经当过昭宓长公主侍女的公主,但那胡人见了一眼公主,也没什么不满意。月内就打算一道出发回关外去,礼部已经忙得快打起来了。”
江珏果然分了心,改问了和亲的事,“怎么会这么急?”
当年她嫁给江栖也算准备得匆忙,但毕竟是嫡公主,礼部早就给公主她规划好了排场和嫁妆,淮地那边也不敢怠慢,又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来准备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但这出关联姻,还月内就要出发,先不说排场能不能到位,连个说亲的体面都没有,对堂堂公主来说未免也太草率了些。
“是江珞,”知道这事也是往江珏心头捅刀子,江栖说得尽量委婉了些,“原本礼部安排江珞出嫁的排场和嫁妆直接挪到了这次联姻上,算是已经超了规格了,也不怠慢了谁。江珞在睡房里关了大半日,等婢子一早上进去的时候,她已经绞了发。”
话尽于此,但江珏也明白了,江栖要说的是什么。
在这宫里,她一直算是幸运的那一个了。
也是心有所感,江珏试探着问江栖,“要是你从来就没喜欢我──”
江栖睨了她一眼,盯着他的双目水润又莹亮,像是随时能给他哭出来。
叹了一声,还是没打算骗她。
“大抵是让自生自灭吧。”
第54章 皇位
虽说朝堂上是真没什么好去看的, 但毕竟是和自己相关,全靠江栖转述,指不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江珏硬要去听一听, 就连天没亮就要起来这种事都没能拦得住她。
按理上说,作为一女眷是不合适去朝堂上的, 但在朝堂后原本给皇帝用来做小憩的地方听着还是可以的, 只要不是前面在说什么悄悄话, 基本都能听得清楚。
起初江珩还是不乐意她掺合进来,只叫她安安稳稳回去,这事儿他们自有安排。
可江珏今日不知是怎么了, 冷着一张脸像是被谁得罪死了一样, 红妆点面冷艳迫人, 愣是让江珩把劝的话咽了下去。
“还在生气?”
身边的人小心翼翼伸手要抱她,被她一巴掌拍了下去, 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
江栖昨日用实话换来了冷脸一直到了现在,头一回怎么哄都没用。
这会儿的江珏是软的不吃, 硬的也来不了, 明明白白给了江栖态度──道理我都懂, 但我就是还在生气, 哄不好的那种。
被拒绝了的江栖摸摸鼻子, 陪着江珏坐在后面, 等着她消气。
江栖说的不错,这上朝确实是无聊, 冗长的开篇由一个据称是三朝元老的老臣磕磕巴巴念了许久,只为了感念先帝恩德,最后觉着快断气了,才委婉点了几句先帝血脉的事儿。
毕竟皇帝还是江珩, 万一最后乌龙一场,这脑袋还是要的。
可耐不住有人就是急着血溅当场,“妖后魏怜欺君罔上,与人私通生下孽种,杀害先帝,伪造遗诏,把持朝政,祸乱江山!好在先帝圣明贤德,目有远见,安排心腹之臣取真正的遗诏蛰伏至今,今日臣在此以九族身家性命作保,愿各位清正同僚,重整朝堂清明。”
这话是一句都不假,只是说来实在是不中听,要不是来听这一遭,江珏还真不知道能套上这么多罪名。
“别生气。”江栖也是怕她听了心里难过,“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江珏侧目,坐着就是不动,心说现在最让我不舒服的就是你。
“我错了。”
“嗯。”
她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像是终于有些松了口的样子,但还是懒得分个余光过去。
江栖还是没凑上去。
外头已经是吵得不行,文官骂人花样多,武官骂人嗓门大,一帮人吵起来,一时还真分不出个高下。
也不知道江珩是怎么能在前面端坐着的,江珏只觉得听着脑壳疼,要是在公主府上谁敢这么闹腾老早被拖了出去。
知道是吵到她了,江栖伸手去帮她捂住耳朵,让人躺在自己腿上,这回江珏倒是没有拒绝他。
吵架的人在动手前终于是消停了下来,毕竟重头戏还是那张圣旨,江珏也是躺在江栖腿上竖起耳朵听着。
一顿闹腾,御史请出了圣旨,那么谁来宣读也是大有讲究,首先这个人必然要是朝里的老人,不说侍奉三朝但至少要深得先帝信任;其次还不能有过派系之争,如今江珩还没一个能支棱起来的儿子,党系之争还算消停,但也难免有些对立;再来还是要个没接触过圣旨的,不会说早有准备;最后那必然是要道德公允,不为了私心,就算有私心也得憋着的……
说了这么半天,这人也好选,当老雍王站出来的时候,江珏这才想起来江栖说过的,老雍王会装傻。
她仰面朝上,正对江栖含笑的目光,像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事。
好吧,她又是被蒙在鼓里的一个。
外面终于是肃静了,老雍王的一番剖心自白,又是一帮文人涕泪沾襟,只是江珏听着怎么都有些不对劲。
“臣──无愧于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