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问渠那得清如许（下）

南洋，西晖镇外。

“快，都给老子跟，要是晚了一步，别说老子，是你们的脑袋也都得搬家！”一名明军都头大声喊道，在他的身后，大队的明军士卒咬着牙拼命向前赶路。

虽然已经入夜，但是南洋还是一如既往的闷热，明军将士这一路跑过来几乎都是满头大汗，却没有人掉队，每一道身影都坚强的在队列之坚持着，任由汗水浸湿了衣衫。

“都头，再往前一里地是高树坡了，”一名斥候三步并作两步从黑暗窜出来，“蒙古鞑子的前锋轻骑预计还有小半个时辰抵达高树坡，现在还没有看到蒙古鞑子斥候的踪影，不过按理说应该前来和我们接头的土著部落里的人也没有见到。”

明军都头脚步一顿，猛地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转身向着队伍间跑去。

“老程，怎么回事？”狄孟大步走过来，脸带着不满的神色，“军情十万火急，为什么停下？”

程都头急忙说道：“启禀师长，前面是高树坡了，可是到现在咱们还没有找到负责接头的当地人，所以属下感觉此有些不对劲。”

狄孟脸的神情顿时变得凝重，程都头是军的老斥候，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是胜在经验丰富、资格老，因此也累功升迁为都头，负责指挥第一师的斥候都，斥候是军队的眼睛，甚至是军队的尖刀，责任重大，能够将这个职务交给程都头，足可见狄孟对他的信任。

而这一次为大军开路的任务也是落在了程都头的肩膀。这种老斥候算是没有杀过多少敌人，也都是在前线的血火摸爬滚打过来的，有着很强的预感，也是第六感，所以别人说或许狄孟可以呵斥为扰乱军心，但是程都头说，算是狄孟现在火急火燎需要赶到高树坡，也得细细考量一下了。

“高树坡距离西晖镇二十九里地，已经在我军斥候平时探查的范围之外了，”狄孟身边的大理军第一师督导蒋绍低声说道，“如果蒙古鞑子先一步赶到高树坡，咱们真不一定知道。”

“有这个可能么？要知道之前蒙古鞑子在前面探路的两个千人队都被干掉了，后面的前锋会来的这么快？”狄孟狐疑的说道，一挥手，一名亲卫急忙将火把凑近，照亮狄孟手的舆图。

蒋绍伸手在舆图一指：“师长，高树坡位于蒙古鞑子南北探路前锋的间，是蒙古鞑子主力大军想要直接进攻西晖镇的必由之路，而他们之所以向南向北探查道路，估计也是害怕被我们截断一条道路而没有办法临时绕道，所以提前做准备。毕竟这南洋的雨林不同于原，只要没有道路基本没有办法通行。”

蒋绍是前宋南洋商人子孙出身，对于这南洋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所以他很快抓到了一个重点。而程都头在一侧也是重重点头。

狄孟轻吸一口凉气，蒙古鞑子来的好快，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计算的话，那么蒙古鞑子的南北探路前锋队伍基本是和主力前锋同时到来的，只不过快了小半天，虽然娄勇和狄孟他们估计蒙古人以骑兵为前锋，肯定是想要以风卷残云之架势横扫过来，但是无论如何在没有弄清楚前面情况的时候，前锋是不会冒然前出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决绝。

蒙古鞑子这是要拼命的架势啊，不过这样来得也好，狄孟打起精神看向舆图。高树坡是西晖镇向西道路少有的几处可以利用的伏击地点，距离西晖镇不远不近，可以进攻、可以退守，同时高树坡南面和北面的雨林之各有一个土著人的小部落，算是真的被敌人追的紧了，也可以在当地部落的掩护下成功撤退。

对于南北两支蒙古鞑子队伍的打击，已经证明了土著人的忠诚，显然多年的艰苦雨林生活让他们对大明为他们描绘的蓝图充满了向往，而大明和之前想要征服他们的真腊人、德里苏丹国人不一样，那两个国家算是答应他们归附也是为了将人骗出来然后再一举消灭，而大明有三佛齐等先例在前面，所以土著人们对大明更有信心。

至于只是隐约听说不是什么好人的伊尔汗国——真腊一次是在伊尔汗国使者的唆使下进攻这一片土著的，伊尔汗国为此可以和真腊形成东西夹击德里苏丹国的态势——土著人们当然没有多少好感。

但是毕竟土著只是在这里占据了地势的优势，算是主动前来联络土著的狄孟也没有天真到以为能够依靠土著抵挡住伊尔汗国的大军，甚至依靠西晖镇可能性都不大，南洋战局有所变化的根本在于海军能够取得成功，而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竭尽全力拖住敌人。

所以算是高树坡换在其余地方只不过是一个略微险要一些的山坡，但是在西晖镇外这并不多的回旋空间之，却是大明必须要争取的。一旦高树坡落入蒙古人手，那么大明能够利用的空间会被直接压缩到西晖镇，这对于以拖延时间为主要目的的大明军队来说可绝对不行。

甚至可以说，高树坡一旦落在敌人手，此去西晖镇将无险可守，而更主要的是之前在南侧和北侧道路取得的战绩以及争取土著人做出的努力和许下的承诺都将没有作用，大明竹篮打水一场空。

娄勇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而狄孟同样不允许。

伸手在高树坡敲了一下，狄孟回头看向同样面色凝重的蒋绍：“高树坡是一处山坡，但是实际只有占领了高树坡的南侧高地和东侧的这一片高地下的山谷，才算是彻底占领了高树坡，毕竟这一条道路是从高地下经过之后直接穿过山谷，想要截断敌人，必须要同时截断这两处。”

蒋绍苦笑一声：“这一条道路这么两个险要之处，还偏偏凑在了一起。现在看来，咱们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推进到高树坡了。”

“老程！”狄孟朗声说道，“带着你的人，灭掉火把，衔枚前进，务必探查清楚高树坡的情况！”

“诺！”程都头急忙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而狄孟看了一眼蒋绍，蒋绍郑重颔首，狄孟接着下令：“全军急行军，同时所有斥候都派出去，灭掉火把，提高警惕！”

周围的几名旅长和指挥、都头们急忙应道。

等到他们离开，蒋绍不无担忧的说道：“高树坡虽然算不什么险峻之地，但是易守难攻，绝对是一个不好啃的骨头，如果高树坡现在已经落在蒙古鞑子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