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钧派出了张山和蔡远两员上将,统领山东和湖广两镇精锐进入河南,可不仅仅是为了剿灭流匪这么简单。
河南做为天下中心,刘钧对于掌控河南势在必得。楚军不光要剿灭流匪,还要趁机一举进入河南,掌控河南。
军事永远是为政治服务。
襄城虽只是一个小城,但这里是楚军收复的流匪占据的第一座城池,因此楚军得开个好头,立个好规矩。
“诸位,时事艰难,朝廷与地方都需要同舟共济,诸位做为襄城地方民望,这个时侯越发需要你们的带头表率啊。”张山弹了弹烟灰,然后示意自己的副官拿来一份文件,挨个发给邀请来的缙绅商贾们。
战后最重要的就是重建,恢复秩序,恢复生产。
“眼下当务之急,就是立即开始春耕,以保证今年的收成。但流匪占据襄城半年,对襄城的伤害极大,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房屋被毁,耕牛被夺,甚至连口粮都没有。襄城是一个农业县,多平原,耕地不少,据我所知,有八十万亩农田,十分可观。若能恢复春耕,保证今年的夏收,不但能解决襄城的百姓一年的口粮,还能为朝廷提供不少粮食。”
如今正是二月,春耕开始的日子,但襄城虽田多,可要恢复生产还是有很多困难。首先,损失了许多人口,许多百姓被流匪裹挟强征,不少逃荒外出,还有许多则在战乱中一无所有。
襄城的村镇房屋损坏,水利失修,耕牛大减。
张山要恢复襄城的春耕,先得恢复秩序,然后得让襄城的百姓有饭吃,先安稳下来。楚军不缺军粮,自己有储备。但楚军不可能把军粮储备拿来救济百姓,毕竟救济得了襄城一地。可其它地方呢?
最好的办法,还是就地从那些富户手里征购粮食。这些富人虽然在流匪占据期间也被迫上缴了不少粮食,可他们家中依然有不少存粮。
陈观甚至早打听的清楚,连每家的存粮有多少石。都一清二楚。刚刚张山让副官发下去的那些纸,上面就是各家的存粮状况。
张山根据各家的存粮情况,然后给各家留足了半年的口粮后,其余的粮食都在征购之列。
“这些粮食由官府征购,全数付给银元券。按每石大米两块银元的价钱征购。”张山说完,已经有卫兵抬来几口大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一沓沓的银元券,全是崭新的。这都是刘钧传令四海银行,让他们为进攻河南的军队准备的。刘钧让四海银行给这支入河南剿匪的楚军,准备了整整两千万块银元券,用以恢复河南地方,掌控局势。
“赵贵,征粮三千石,付银元券六千块!”副官手捧着一本册子。照着上面的名字高声喊道。
“赵员外,请上前领钱。”
赵贵五十余岁,戴着顶员外帽,穿着身绸缎衫,他是襄城大户,本身有举人功名,儿子还是个进士,在外为官。赵家算是襄城世族大户,拥有良田数千亩,还有不少的商铺。王杰占据襄城的时候。他被强征了不少的粮食,没想到,现在官军来了,又要征粮。
一石粮两块大洋。这个价钱其实并不高。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就算正常年头粮价都极高,何况还是在河南,在这样的战乱之时。如今襄城一石米糠都能卖到一块银元了,何况是大米?
况且,赵贵并不缺钱。这年头银元有什么用,饿了不能吃冷了不能暖。况且官军付的还是银元券,就是张纸。虽然说银元券随时能在开封或者洛阳、许州等四海银行的分行里兑换成银元,可赵贵还是觉得在这乱世里,仓里的粮食才更值得可靠。
副官喊了两遍,赵贵也没挪动脚步。
他走到钱箱边上,从里面取出六捆银元券,这是面额十元的银元券,每捆一百张,一捆一千元,六捆就是六千块。
“赵员外,你点点,六千块银元券。”
赵贵看着捧到面前的银元券,一脸难看。六千块银元券,以现在襄城的田价,都能买上三百亩好地了。可这钱他一点也不想拿,拿了,家里的三千石粮就没了。
“这钱我不能拿。”赵贵终于开口了,可一开口却是拒绝。
张山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喷出一阵烟雾,缓缓的道,“赵员外,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把粮食卖给我们了?”
“请大帅见谅,我们家根本没有这么多余粮。”
“呵呵。”
张山笑了笑,挥了挥手,让副官退下。
“既然赵员外说没有,那本帅就相信是没有。罢,看来本帅了解有误,不过也没关系,大家说清了就没事了。”
赵贵惊讶,原还做好要出点血的准备,却没料到居然是雷声大雨点少。
接下来,其它各家自然也是有样学样,都说自己家也不有余粮。张山对这些人很客气,说没有,那就没有。
最后让众人离去。
“大帅,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陈观讶然,“属下提供的这些消息绝对都是准确的,我甚至知道他们各家的粮食存放在哪里。”
“小陈啊,本帅并不是怀疑你的情报。这事嘛,不急。这些人总以为我们好应付,咱们先礼后兵,既然他们敬酒不吃那就只有请他们先吃罚酒了。”
“大帅意思?”
张山脸上已经换上一副杀气腾腾的面孔,“流匪占据的时候,他们不都是很踊跃的缴过粮嘛,既然这些人宁愿给流匪纳粮也不肯买粮给朝廷,那是什么行为?那是通匪,通匪那是大罪,既然犯了罪,我们就按**律法来办嘛。”
陈观直吸一口冷气,这才感觉到张山这番话里的凶狠。
不过转而一想,又觉得很解气,这些缙绅商贾们既然给脸不要脸,那么也就没必要再跟他们客气了。
“凡是通匪的,通通拿下。”
一声令下,楚军立即出动。
赵贵刚回到家中没一会。让家人上茶。